崩溃时分
板老早地等在外面,远远看着二人脸色,便知是喜事临门,于是殷勤地上来贺喜。二人忙着上车赶路,没工夫与老板多周旋,阿成拿了些钱袋里的碎银子塞进老板手里,随意附和几句便登上了车。贾老板虽然热脸贴了冷屁股心中有些不悦,但自己客栈一下子出了两个上榜人,这件事带来的收益足以盖过一切烦闷。贾老板火速将裴遥与叶辞两人住过的房间命名为“登天阁”,重新装修了一番,并在城中大肆宣扬该房间风水绝佳,两位上榜人在此有如神助,考场上文思泉涌云云,自此以后,每年的考试时间,无数考生学子挤破头地争着住进这一间房,甚至不惜在门前大打出手,贾老板笑呵呵地看着银子如片片雪花般飞来,自己的身价也因此噌噌蹭飞涨,当然这已是后话。
马车飞快奔驰,卷起一路尘埃,看着从眼前闪过的来时的景色,裴遥心情已大不相同,此时抑制不住的笑容漾在脸上,只盼早点回家。几个时辰后,马车在裴家门外放下了裴遥,裴遥背着包袱推开了家门,正好赶上晚饭,只见裴父裴母两人正坐在厅中吃饭。裴母见到裴遥,急忙放下手里碗筷,接过裴遥的包袱说道:“来的正巧,正好赶上用饭。”裴母把裴遥的包袱放在大厅的矮桌上,招呼裴遥坐下吃饭。裴父着急问道:“考上了没?”
“考上了,总算不辜负爹娘的栽培。”裴遥笑着回到。
“那就好啊,那就好。”裴父裴母不住说道,说到此,裴父心中也庆幸自己赌对了,还好那两人没骗他,裴母哽咽,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这是好事,还哭什么啊?”裴父在旁边打趣道。
裴母连连点头,声音颤抖:“是好事,我就是高兴。”说完泪水更是止不住。
“爹,阿英呢,刚才进门就没见到她。”
“我先去后面洗把脸,一会儿回来。”裴母起身离开了大厅。
裴遥暗自觉得奇怪,转头等着裴父的回答。
裴父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遥儿,你耐心听为父说,阿英……已经离开县里了。”
“离开,去哪?”
“前几天林海书院来了人,给我们报了消息。”
“原来爹娘早就知道了。”裴遥笑道。
“你先别急,听我说……那人报的消息是你没中,我和你娘用阿英换,才有了你今日看到的消息。”
一阵钝麻从脚底爬到裴遥的嘴唇,裴遥木木地问:“什么叫……用阿英换,今日的消息?”
“……就是你想的那样。”
听到此,裴遥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父亲,裴父嘴唇颤抖,但仍旧神色镇定地看着他,门外突然爆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哭声,是倚在门后的裴母。裴遥心头火起,噌地站起指着裴父大声质问:“你瞒着我把阿英卖了?”
裴父受着儿子的质问,面色不虞却岿然不动。裴母从门后跑出,抓住裴遥伸出的手臂,一个劲地摇头说道:“遥儿,别怪你父亲,他是迫不得已。”
裴遥甩掉母亲的手,裴母被甩开的力带得踉跄几步,裴父怒而拍桌,起身说道:“对,就是我卖的,不然你以为你的榜上有名是怎么来的?”
裴遥听完连连后退,被身后的长椅绊倒在地,发出“咚”的声响,而裴遥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倒在地上,脸色发懵。裴母急忙去扶裴遥,裴遥一幅神不守舍的样子,裴母见状扭头对裴父说道:“你少说几句,遥儿本就伤心。”转头对裴遥说道:“遥儿,爹娘也是为你好,林海书院你不是一直想去吗,之前温书到半夜,我和你爹都知道。”
裴遥蓦然红了眼眶,盯着地面说道:“是,我是很想去,但不是这样去。”裴遥突然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爹娘,心中泛起绝望:“爹娘,你们有没有想过,以后我每次踏进书院的门都会想起,我裴遥,是踩在妹妹的身上,才换来了进书院的资格,我一辈子都会活得不得心安。”
裴母心疼地抱住裴遥,拍着他的背说道:“娘知道你难过,我和你爹又何尝不是呢,但你毕竟是我俩的亲儿子,我们不为你打算,还能为谁打算呢,你说是不是?”
裴遥一时无话,心中越发感到悲凄,紧闭着嘴一言不发。裴母见裴遥将难过都憋在心里,生怕他憋出毛病,不停地求着他别为难自己,时不时转过身来指责裴父话说的太急。
看着地上边哭边吵闹的裴母,裴父终于耗尽了耐心,说道:“好了,别再说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遥儿,不管你怎么想,木已成舟,你安心准备去书院的事吧。”说罢裴父起身回了里屋。
“遥儿,地上凉,快起来。”裴母去扶裴遥,裴遥对这裴母摇摇头,自己起身站了起来。
“娘,阿英被带去了哪里?”
“遥儿,别问了,我不会说的。”
“那我明日去找别人,去找方桃,总能问出来。”
对于裴英消失一事,裴家并不想让外人深究,因此对外的口径是裴英去外地探亲了,裴家常年在平乐县,邻里们这些年虽然一直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