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前夕
“——扣扣”窗檐传来一阵敲击声,方桃打开窗,却见一捧花直直冲脸而来,眼鼻里满是花的鲜妍与芬芳,方桃想说的话全被突如其来的花束堵在喉咙里。裴英的脸从花束后露出,笑眼弯弯问道:“喜欢吗?”方桃接过花束,抱在怀里一边嗅一边说道:“你又去芳草地了?”芳草地是一片野地,无人打理,长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因位置偏僻,并无多少人知,两人常去那边玩耍。
裴英看了眼方桃关闭的房门,熟练地翻窗进屋,拍落身上的灰说道:“是啊,去那边抓鱼,看到野花开得正好,就给你送来了。话说,今天好多邻居来送我哥,你怎么没来。”
方桃将花瓶内枯萎的野花取下,插入新鲜的花朵,又往瓶中添了点水,说道:“有点事,走不开。”话毕屋内一阵突兀的沉默蔓延开来,裴英暗自感觉气氛不对,悄悄去看方桃的神色,发现方桃眼尾带了点湿润的红色。
“小桃子,怎么了?”裴英挨着方桃,捏了捏她的手指。
“阿英,我想吃糯米团子了,你陪我做好不好。”
“哦好啊。”裴英愣愣地跟着方桃到厨房,一路上脑子胡思乱想,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问。
“你先把水烧上。”裴英听后乖顺地把桶里的水舀到锅里,坐在木凳上往炉灶里塞柴点火,眼睛偷偷瞟着方桃的侧影,等待她说话。
“阿英……我要嫁人了,县里王裁缝家的大儿子,你见过的。”
裴英在等待的间隙想了许多,但听到的消息仍是太过出乎意料,手中的动作一顿:“怎么会,这么突然......”。裴英脑子里不自觉地浮想起之前和方桃去王裁缝家买布的情形,王家长子的面容有点模糊,大抵是很宽厚的长相,客人挑布的时候在一旁耐心地等候。
方桃用手腕将脸侧的一缕发别到耳后,像裴英招招手:“早或晚都是一样的。过来帮我一把。”
裴英提着小木凳,坐到方桃身侧,一起捏着糕点的形状。
方桃手中动作不停,继续说道:“你不知道,我有时真羡慕你,有那样好的爹娘,还有哥哥教你识字读书。”方桃捏糕点的时候,劲用大了点,糕点被挤得不成形状,方桃索性柔碎了重新捏,“我的爹娘,只会在我还没有灶台高的时候,使唤我去给全家人洗衣烧菜,反正从头到尾,我就只是他们随意利用,任意发卖的东西罢了。”听到这里,裴英心中既难过又歉疚,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更怕这安慰雪上加霜,于是只能左右为难地僵在原地,无焦点地盯着手中的糕团。
糯米粉方桃察觉裴英的僵硬,顾不得手上的,将裴英搂进怀里:“我没有要怪你,你也根本不用自责,又不是你的错。”裴英回抱方桃,抚着她薄薄的背,手指下骨头的触感分明:“明明是你难过,怎么变成你哄我了。”心中不再是先前惊愕的无措,隐约感到同病相怜的悲哀。
身后锅里沸腾的水不住发出“咕嘟咕嘟”声,方桃放开裴遥说道:“水开了,我们得抓紧。”两人快速将团子捏好,放在蒸屉上,盖好锅盖,依偎坐在灶头前,着看里面的柴火燃烧,红色的火焰跳跃,照亮两人的面庞,似乎也为心中带来了一点温暖。
“裴大哥出发了吗?”
“嗯早就走啦。”
方桃听闻一阵沉默。
裴英突然开口道:“我都知道。”
“你知道?”
“那当然,你藏得一点都不好。”
方桃无奈地叹气,从衣袖中将荷包拿出来说道:“反正现在也用不上了,不如烧了。”
裴英赶忙拦下:“我哥哥没眼光,我有,给我吧。”
裴英拿起荷包借着火光细细看,荷包上绣了桃枝,枝头桃花娇妍粉嫩,桃枝上缠了两根红色的姻缘线,被风吹起摆动。
“这么好看,你也舍得。”
“喜欢就给你。”
“你给我的都喜欢。”裴英将荷包收进怀里,抱着方桃的腰撒娇道,两人嬉闹一阵,裴英问道:“小桃子,王裁缝的儿子人怎么样?”
“我们之前去过他家店里,看他行事做派,应当是个不错的人罢。”
“不错么……”
“能不错就行了。”
“可你又不喜欢。”
“我喜不喜欢有什么用呢,徒添烦恼罢了。再说,以后成了婚总会慢慢喜欢的。”
“你有没有想过……”
“团子应该差不多了,别再加火了。”方桃起身揭开锅盖,查看着团子的情况,转头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裴英坐在灶前,沉默地看着快烧尽的柴火。
赴考路上,许多马车也朝着永安城的方向进发,还有许多书生背着包袱,旁边跟着一两个挑书的书童,顶着日头前行。
裴遥放下车帘叹道:“虽然今年林海书院的收招人数增加,参试人数也增加了。”
叶辞将案上盛点心的碟子向裴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