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下午校场之上正在进行角力斗殴，西大营上空响彻着阵阵欢呼声。角力一向是步兵练习的重中之重，不依赖任何兵刃武器，全凭气力及身体的敏捷性把对方或逐出圈外或摔至地，以此为胜。

王标一连摔了几条汉子，气焰正盛。瞧见众人中坐在角落里的沈炼，冲他勾了勾手。六爷见他举止嚣张，并未发作，只是笑笑摆了摆手后又拱拱手。

兆平在旁边低声道，“耀武扬威到咱头上来了，让小的上？”沈炼边冲着王标拱手，边扭头对身侧的兆平道，“我看此人有两下子，你且消停吧。军营里一点油水都没有，爷身上懒得动。你也老实点。”

兆平呲着牙一脸讨好地笑，“过几天休沐，您让大娘子多炖点肉，上次小的还没吃够呢。”

六爷一脸的鄙夷，“看你这副涎皮赖脸的样儿，那是做给爷吃的，你倒吃起来没个够？下次再抢我的，看我怎么弄你。”

两人正说着话，以为场上王标朝另外的人去了，哪知一双元青高黝靴已到了近前。

王标抬着下巴，粗着声示意沈炼，“你！”

六爷微微一笑。

人群中紧接着起哄，“新来的，叫你呢！”“叫你呢，麻溜的！”又是叫喊声又是嘘声一时闹将起来。

在一个个虎视眈眈的彪形汉子面前，被人挑衅到了这种程度若不起身，后续麻烦将是源源不断的。沈炼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六爷从人群中出来，朝场中央缓步走去。王标走在前头，率先到了场中，转回身面向沈炼。军营中都是糙老爷们，练了一天这会大多打赤膊，王标也不例外。沈炼上身着白色交领中衣，前襟摊开着，微风习习，露出一部分胸膛。

沈炼并不轻敌，先前撞的那一下，他已知对方的力量。自己无意在这些人面前逞强好胜，让对方知难而退即可，故打定了主意，大家玩闹一场点到为止罢了。

除了兵丁众人，几个都头们此刻也正抱着双臂，站在外围处瞧热闹。他们比兵丁们消息略灵通，可也难知全概。都道是靖安伯爵府六子来了军营，据说有两下子，可谁也未曾亲眼见过，这次王标故伎重施，又找新人麻烦。大家正好窥个究竟。

王标打量沈炼的时候，发现沈炼也在打量他，对方不经意地先留心他的脖颈处，让王标隐隐觉察到威慑。仗着气盛，素日里难得有人在他跟前走上几个回合，还是没把沈炼放在眼里。

他惯会以大欺小，此刻不等沈炼拉好架门，就直扑上来！上去“嘭”一把攥住了沈炼的前襟，另一手紧接着抓上腰间大带，跟着左腿就是往身前一别，带动膀子猛然发力想趁势摔他个脆的。但形势并未如他所愿，沈炼丝毫未动。不仅动沈炼不得，王标还觉得左膝弯被人压住了，力量上怎么都使不出来。

兆平衔着草盯着场上的王标，嘿嘿冷笑，心道真个不怕死的，上赶着来给我们爷当踏脚的。

站在外围的都头们见王标这情形，几人脸上惧是一变，想那王标少说也得有两三百斤的臂力，可是沈炼不仅没被撼动分毫，速度竟比王标还要快。几人目光微动，这第一个照面王标就得□□趴下。

可是呢，沈炼很快松了腿，王标反应也够快，膝弯上压的力量一见消失，马上弹回身子，重新站直。

面部连同脖颈陡地蹿红！这若是剑，他才将将拔出了一分就被人摁回了鞘！王标哪里受过这等挫败，血气瞬间上涌，怒目瞪向沈炼，嗷一嗓子又过去了！

六爷知道了他的套路，只守不攻，只教王标怎么来的怎么回。

众人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尤其是那素日里被王标欺负的更是兴奋异常，混在人群中吆喝声四起。

王标急于求成，几个回合下来仍拿对方不得，满头是汗越战越急躁，当下脚步就有些乱了。两人僵持不下，此时听得军营里号声响起，沈炼退后一步，脸上并无半分讥笑，只道好神力，承让承让。大家伙议论着也都各自归了队，齐齐散了。

沈炼退出圈外，归队的路上低头见衣襟处被扯坏，旋即皱了下眉。想到刚才对方的撕拉硬扯，他道还是大意了。

牛五胡老三围上王标，“大哥！”“大哥！”

王标沉着脸，从来都是他让人跪地求饶的份儿，今个丢了诺大个脸，看着大步走开的沈炼，不禁恶向胆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