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寺景图
“梁文生的娘亲,就是我母后?”
楚天佑震惊地看着赵羽。
赵羽颔首,“这是恩娘亲口告诉我的,时至今日,我相信她不会欺瞒我。”
“她说的,应当是实话。”楚天佑情绪有些激动。
他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她和梁文生素昧平生,却能成为挚友、肝胆相照,不惜一切保护梁文生母子,甚至玉妙贞为了保护梁文生母子行踪而香消玉殒。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母后。
赵羽将赵恩娘告诉他的所有事情都对楚天佑坦诚相告。
楚天佑望着窗外的落叶,手握折扇,眼中含泪,回忆起他自出宫来的点点滴滴,循着母后的一丝丝踪迹,一路寻访而来,却不曾想,他早在与珊珊初识之时,便已经和母后重逢,只是……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楚天佑缓缓地说出了这句话,他当初怎么也没想到,他记忆中温婉贤淑、美丽大方的母后,正是坐在梁文生身边,那个双目失明、手拄拐杖、银发苍苍的老妇人。
十五年,物是人非。
“国主,我已经派人在四处寻访梁文生和太后的踪迹了,依照恩娘给的线索,应当不难寻见太后。”赵羽道。
“不,”楚天佑忽然转身,“小羽,让他们回来,不要找了。”
赵羽不解,“国主,你此行不就是为了寻找太后?如果现在不找,不知何时还能再找到。”
楚天佑心里也明白,他思念了母后整整十五年,他恨不能马上见到她……
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
“不,不能找……”楚天佑单手撑着椅子的扶手,缓缓后仰,最后沉沉地坐了下来,手里的折扇落了地,他有些颓然地坐着。
“为什么?”赵羽知道他有多思念太后,他这一路一直在想办法,想着若是能够,他找到太后会立刻带她到他面前,弥补他这十五年来母子离别之苦,之痛。
可是,明明就在眼前,他却退缩了。
“小羽,前日,我和梁文生擦身而过。”楚天佑拿出了梁文生写的字和前日梁文生写灵牌的笔迹,递给了赵羽。
赵羽接过去,比对之下,确系梁文生的字迹。
“国主,他既然在春城县,应当走了不远,咱们还来得及……”赵羽急劝,他心里比楚天佑还要焦灼了。
楚天佑道,“我当时也是这么想,但是一瞬间的理智,不让我去追。小羽,赵恩娘身陷囹圄之时,杀苏廷关、挟艳如意、激阜正风,对苏娘釜底抽薪,这些都必定不是一时之谋。她既然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为何一拖再拖?”
赵羽冷静下来,“国主的意思是?”
“恩娘是在用障眼法,保护梁文生和母后,只有他们平安离开了延州,恩娘才无后顾之忧,铲除屠龙会。”楚天佑将自己的推论道出。
他明白,赵恩娘布棋不走,必有缘由,他本以为是猫玩老鼠,让屠龙会警惕松懈,其实这只不过是为了掩盖她保护梁文生和母后的手段罢了。
“可是国主,如今屠龙会已经伏诛,咱们已经没有威胁了,为何不能寻找太后?”赵羽又问。
楚天佑眉头紧锁,“因为白渡关的真相未明。咱们解开的也许只是九连环中的其中一环,阜正风也算枭雄之辈,死得越干脆就越蹊跷。若此案已经清澈明朗,赵恩娘何必缄默其口?”
赵羽明白过来,“国主是怕太后落入贼人手中,被当做人质,阻碍锦州军饷贪墨案和白渡关通敌案的查处?”
楚天佑“嗯”了一声,闭上眼,稳定自己的情绪。
“母后的安危,我不能不顾,但这两案干系重大我不能不查。”楚天佑内心十分纠结。
“可是国主,咱们不找,也并非万全之策。”赵羽仍然坚持要找太后。
“你先让他们回来,不要打草惊蛇,我写封信你替我从源川寄往京师,交给汤乐。”楚天佑道。
赵羽犹豫半晌,没有再加劝说,转身就出去办事。
楚天佑摊开信纸,开始写信。
【赵恩娘,梁文生事本王已知悉,虽不知你故布疑阵所为何因,但此间诸事,朝中野外,皆有牵扯,若生异心、自作聪明,本王绝难轻饶,勿谓言之不预。】
写完,楚天佑又修书一封给汤乐,让汤乐以他的名义下旨,将赵恩娘终生软禁在赵府。
给赵恩娘的信就附在了汤乐的信中,由赵羽从官驿发出,直抵京师。
傅九郎因为照顾赵恩娘的身体,一路走得很慢,好难才到了京城,回到了赵府之中,此时,赵府已经改换门庭。
赵恩娘仰头看着那新漆的“忠义侯府”,缓缓地跪了下来,对着大门长拜叩首,双眼模糊地看着缓缓出来的罗三娘。
“爹,我回来了。”
赵恩娘话音方落,罗三娘已到跟前,身后跟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黄狗,蹦蹦跳跳地缠着罗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