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

“夏夏，我进来了？”

“好。”

听到敲门声，章夏撑坐起来，让出床边。

“夏夏你怎么回事，眼睛这么红？”

“啊？是吗？没关窗冷风吹得吧。”

章夏随便扯了个借口，落在常婧眼里，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但只要章夏不想说，她也不去追问，因为她们谁都认出了陈易周，却也都心照不宣。

刚才她就隐隐觉得不对，她了解章夏，平时什么事都不在意的模样，但时隔多年突然碰到陈易周，无论多不在意，都绝不可能毫无波澜。

“哦。那我帮你关上。”

“什么事啊？”

“嗷，差点忘了，我来是想问问你，今年过年你要回辅安不？”常婧坐下，揭开章夏的被子把脚往里伸。

“这不是腊月了，我们医院估计到时候过年值完班也能休息几天”

“我就想着我可能得回我爷爷家过年。你呢？”

“我，到时候看吧，不是很想回辅安。”章夏苦笑。

“还是因为你爸？唉。”常婧叹气，想也知道是这个原因。“不过你可以回去看看阿姨啊。阿姨最近身体怎么样？”

章夏妈妈前几年做了手术，身体虽说一直在恢复，但总是没有大好。

“就还行吧，没听她说有什么不好。”章夏实话实说。

常婧笑笑，“她肯定不会跟你讲说她不好啊，但心里肯定很希望你回家的。”

“嗯，我知道。”

“行，我也就是跟你说一声，如果到时候你不回家就跟我去我家过年。”常婧边说边拍章夏的肩膀，一副我罩着你的表情。

“反正人多热闹，可别到时候说我留你独守空房。”

“嗯嗯，知道了，婧婧，你可真啰嗦。”

“是呢，我比我妈还啰嗦。”

“不过我就喜欢你啰嗦。”收到白眼的章夏突然来帖她。

“哎呀呀呀，离开离开。”常婧嫌弃的摇头，推她。“章医生，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不适合撒娇。”

“呵？那你跪安吧。”听了这话，章夏摆烂般的摆了摆手，她想说她已经努力了，无奈有些东西她天生缺根筋，而且也没什么经验，那就没办法了。

“好嘞，告辞了您嘞。”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年关，街上布置上了各式各样的路牌路灯，树上也挂满了鲜红的小灯笼，夜晚的灯红酒绿给这个本就繁忙的城市又增添了几分热闹的意味。

章夏不爱记日子，但是身边总有能提醒她时间的东西。

市区不让燃放烟花爆竹，没有小时候那么浓郁的年味，但偶尔她加班回家路上能看见一些小孩儿拿着仙女棒玩。

仙女棒不像其他各式各样的爆竹那么危险，缺乏劲力，但胜在点燃后火花跳跃，转起来有美丽的弧度，明亮又鲜活。

章夏对很多东西的评价都是“不危险又好看”。

只有一个人用这样的词来评价人。

她曾经笑着讲出摩天轮是最不危险的游乐场项目，又好看又好玩时，记忆中的少年好像是笑了。见她有些不自在，又补充道：“你也不危险，也还挺好看。”说着揉了揉她的齐刘海，给她顺毛。

这也是她记忆里鲜活的部分，但她察觉好像越来越远了。

章夏很幸运，科室里给她排班，大年初一上一个24小时班，后边能从初二一直放到初七再正常上班。同事们羡慕不已，但也不好意思说找她换班的事，毕竟过年，谁不想好好休息两天？

除夕夜是回不去家了，年夜饭更是赶不上。不过没关系，本来也就是几个人一起吃顿饭，和谁吃都一样，一个人吃也没问题。

常婧喊了好几次去家吃年夜饭，章夏觉得不好意思便都婉拒了，过年是举家团圆的日子，有个外人在多少不自在。

初一早上才上班，除夕夜章夏能休息一整天。一直忙碌的人突然闲下来还有点不习惯，章夏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干，为自己准备一份丰盛的年夜饭。

章夏是会做饭的，但是平常实在太忙，所以很少开火。今天刚好得空，她先把家里大致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买菜。

说是邻川不冷，冬天正常也有十度左右，但出门感受还是很强烈的。

她穿了件高领毛衣搭配驼色的大衣，这样就不用带围巾了，又把头发简单盘成低丸子，最后带上口罩。牛仔裤穿着有点冷，一出门就是个寒战，章夏搓搓手，给自己产热。

街上比往年更热闹，这里虽然距离疫情中心较远，但由于昨天刚刚发布的封城通知，大家看到消息也都紧张起来，有条件的纷纷去超市屯东西。

这里和辅安不同，小镇上除夕和初一当天基本是没有商铺开张的，大家都在家过年，所以家家户户提前好多天就开始置办年货。而市区有大型超市，24小时营业的，什么都能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