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
应夏其实也不喜欢李斯年,但她更讨厌邵明。
两人在楼道口停了下来,李斯年的眼神忽然变得认真了起来,只是口吻依旧像是在开玩笑,“要是有一天,我成功了,能不能来追你?”
“什么样的成功,变得很有钱吗?”应梨迟疑反问,“这个和追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现在不来追我。”
她逐渐变得不高兴起来,李斯年口中的‘以后’如此遥不可及,这让她想起邵明那琢磨不定的态度。
冬夜里的风也很冷,刮在人的脸上,好像是一把把刀扎了过来。
“算了。”李斯年别开了眼神,他忽然觉得自己很苦,极力控制着不能掉下眼泪,“你和邵明分手挺好的,你不能跟他在一块。”
但事实上肉眼可见的是,应梨的性格变得开朗,以前一直萦绕在她周身的那股疏离与厌世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掉了。
这可能是邵明的功劳,但是这种垃圾,也能够疗愈旁人么?
李斯年觉得这十分不可思议,同时心里发酸。
应梨不吭声,又等了会儿,见李斯年还没什么要开口的样子,她才慢慢地说:“我上楼去了,再见。谢谢你的烟花。”
进了楼道口,昏黄的声控灯亮了起来。
与应梨视线平行着,再往上数三个台阶,那是绍明坐在上面。
邵明低垂着眼睛,沉默看她。
空气里似乎漂浮着淡淡的血腥气息。
离开前,邵明处理了脸上的伤口。他右脸的创可贴被贴得有些皱了,在灯光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沟壑。
一如他现在的眼神,意味难明,叫人看了不舒服。
应梨避开了他的眼睛,她手里还拿着一根仙女棒和打火机,低着头爬楼梯。
他堵住了全部的去路。
应梨用仙女棒戳了他一下,“让开。”
邵明没动。
应梨只好试图挤上去。
声控灯又暗了下去,邵明的声音也似乎蒙了一层灰暗,“能不能…不分手。”
所有的声音都静了。
她又想起来余薇薇说的‘装清高。’
‘比谁都急。’
‘跟狗一样。’
她的嘴角开始向上牵扯,随后在黑暗里坚定地挤开邵明,还推了他一把。
邵明拉住她的手,这次说得要顺畅一些了,“能不能不分手,嗯?”
那只手被拽着贴向了邵明的侧脸,他闷哼了一声,摇着尾巴乞怜:“这里疼。”
应梨勾勒着他的侧脸,随后又坚定把手抽开,她扶住了楼梯的扶手,“上来。”
身后的男人步伐踉跄,邵明觉得自己的脚步踏不到实体,像是要飘起来。但他始终不敢越过应梨,谨慎地跟在她后面踏过台阶。
看见应梨和李斯年玩烟花的时候,邵明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他们手里的仙女棒,整个人噼里啪啦地炸开,化成一堆满含怨气的灰烬。
别再装了。
他忽然这么告诉自己:真没意思。
两人的动作都很轻,灯一直不亮,直到应梨拿出钥匙把门打开,四楼的声控灯才短暂的亮了几秒。
应梨看了邵明最后一眼,她的眼睛睁得很大,正在无比认真仔细地观看着男人的模样,像是要将他铭刻在心里。
邵明心中忽然觉得不安,他紧紧地跟着应梨,生怕自己被丢下。
进去以后,应梨先说了一句,“别开灯。”
屋子里不是很黑,窗帘没被拉上,月光透了进来,像是撒了一地的细碎钻石。
她换好鞋子,拖鞋不太跟脚,踢踢踏踏着走向卧室。
回头一看,邵明沐浴在月光里,他硬朗的面部线条,被这月光雕刻得也柔和了起来。
应梨给他留了一条门缝,她自得其乐地换上了毛茸茸的居家睡衣,把头发从上衣领口拉出来时,听到了‘咔哒’一声。
门被关上了。
不等回身,应梨被凶猛地抱住,她的身体绷紧了,不大自在偏了偏头。
有股温热的气流吹在她的耳边,邵明声音闷闷地问她:“你想让别人追你吗?”
应梨不回答,她的头发被邵明压到了,不太高兴地用手肘碰了碰他。
邵明稍稍地松开了手,阴暗与酸涩一同滋生,他的眼神开始变戾,爆发之前,又被应梨一句话轻飘飘压了回去。
——“ 现在你不许说话了。”
少女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两人面对着面。
借着月光,应梨又在不动声色地打量他。
邵明忽然咬了下自己的舌尖。
他有一种陷入梦境的错觉,这不是因为感觉太过美好,而是此时此刻。
虚幻、紧张、一触即发。
如此,令人目眩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