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长安,这块号称天子脚下的富贵地,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人对它的繁华昌茂心向往之。
而在这样一座繁华的城阙中,大街小巷间一直广为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
东街富,西巷穷,
南城势,北苑权。
贫民敝衣不果腹,
富家高门酒肉臭。
穷人只住一角隅,
富人却能遍地宿。
乾元七年,年中风调雨顺,百姓大获丰收,俱感念此丰瑞景象,皆道孝文帝德政昭彰,有感于天地。
在长安城里北苑一处有一座府邸,府邸上面挂着的牌匾名为“秦府”。院园林立,其中一处清幽的院子中,能隐隐约约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
……
“阿娘,阿娘,莫不要阿愫,阿愫……嗬!”秦愫猛地从梦中惊醒。
使女阿箸听到动静疾步近前,掀开床帘别到两侧,慌忙问道:“小姐,可是被魇住了?”“
“嗯阿箸,我看见阿娘了,她——阿嚏!”秦愫说话不觉打了个喷嚏,后背顿凉,应是前面自己陷进梦魇时惊出一身汗,浑身黏黏糊糊的,感觉好不舒服。
阿箸见秦愫一身汗,忙招呼起使女先端水给秦愫净洗。
秦愫净洗过手脸心情得以平复,语气温和说着:“阿箸,我无事,想来是因为整日闷在屋子不怎么走动才会多思。天一凉,我总是会想起阿娘。”
“小姐,多思容易成疾,还是要看开一点好 。”阿箸接过秦愫擦过手的巾帕,浅浅劝慰了一句。
“嗯,你总是这么贴心。”见阿箸一边吩咐人烧热水准备沐浴用水,一边还劝慰自己,秦愫拉过阿箸的胳膊脸贴着来回蹭了几下。
“等下你也不用盯着我沐浴的事,让其他人服侍我沐浴更衣也可以。你替我去看看阿见回来没有。我前头安排了一些事情给她,想来也该有消息传回来了。”
“这……”阿箸欲言又止,想着阿见若是回来必是第一时间前来禀报,无须自己再去。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说出自己想法,遵循自家小姐命令就好,“是,小姐。”阿箸福身行了礼后就退出屋子寻人去了。
一番沐浴过后,秦愫整张俏脸未施粉黛,发饰,耳饰俱无甚佩戴,只一根雕成莲花形样的檀香木簪将头发绾住。换下了午休的内衫,秦愫挑拣了一身天水碧色的罗裙穿上,叠穿一件只有稀疏几道黛青色钩花镂空花纹的青纱外衣,屋内炭火烧的很旺,本不需要穿得太过厚重,但秦愫支开了横窗,连日绵绵的雪冷迎面扑袭,便外裹了一件苍青色斗篷,倚着横窗边的软榻上的黑木桌坐下,手里拿了本史策沿着上次没看完的地方往后细细品读着。
“笃,笃,笃……”沉闷的脚步声在外面木制走廊由远及近传来,一直走到内屋门前停下。
内屋的门从外面被人推开,只见身着青白色使女服,脚着棉布鞋的阿箸领着个深灰色粗布衫,穿着木屐的女子站着屋外恭敬行礼:“小姐,阿箸这边领着阿见来回话了。”
“嗯,你先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秦愫听完眼皮也不抬,眼神也不离手里的史策,书翻过一页,开口问道:“阿见,如何?”
“回小姐的话,米铺今年生意嗯不太好。”阿见斟酌了一下回话,又补了一句,“但是,还是有些人前来买米的,只是去年是丰年,风调雨顺的,买米的人本来就少,自然——”“阿见,你如实回答就好,大可不必如此含蓄说话。想也知道,没什么人愿意买米,我定下的价格比正常米价高出半成,应该招来很多人的诘问,心生疑惑很正常,你心中不也是如此嘛?”秦愫出言打断了阿见的话,语气仍然轻描淡写的,不见半分情绪。
“不,不是的,小姐,我没有,我没有疑惑!小姐这么做一定是您的道理!”阿见一听直接“咚”地一声双膝屈下,磕了几个响头。
“我没有生气,你不用如此这般。赶紧起来,别动不动就跪下,所幸是我,若是有旁的人在场,这没错都成你的错了。”秦愫听到跪地的声音,抬眼斜睨了一眼缓缓说道。
“是,是奴婢僭越了,奴婢知错,甘愿受罚。”阿见起身挺立着上身双手在前扣紧着,头低得深了,俨然一副知错的样子.
“你这般作派,便是没错也让我想罚你一顿了。”秦愫微蹙额,像是不是很耐烦阿见这个样子,“改改这轻率的作派,日后要稳重些,不然怎么好带你见识场面?”
“是奴婢愚笨,一直未能领会小姐心思。就连小姐决策的高明之处也没看出来,还心有疑惑,幸而还是有不少人光顾店里买米。想来他们也是如小姐一般□□多知。”阿见听了秦愫的话,便知道秦愫没有计较与她,便又说了一通好赖话来狗腿一番。
秦愫一听豁开了笑,又支乎空着的手掩住露笑的嘴,“那些人是不是聪明的,我倒是真看不出来,不过你之愚笨,这也是无怪乎此。决策不在乎此时,而在于长远之处。莫要被眼前之事蒙住心耳,容易为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