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什么?”姜依颠了颠手中的石块,“现在能说为什么了吗?”
“查明安排弓箭手要杀了白意褚,奴才想让他活下来。”娄持声咽了口中的涎液,努力使声音平稳起来。
“他会去保月河,文官采买软甲太过显眼,奴才就想着用磁石让铁镞偏下路线。替查明做事的弓箭手我先前接触过,他认为头骨坚硬,没有瞄准心脏击穿胸膛的来得触目惊心,这磁石硬度薄厚都很得当,走得还是黑账,不像软甲那样有记录可查,也牵扯不到奴才身上。”
姜依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旋即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根本不需要这块石头,不用这么折腾啊。你说他要去保月河,我完全可以拖住他,或者直接告诉他不去也可以啊。”
娄持声攥紧了在袖中的手:“殿下拖得了一日,拖不了未来千千万万日。只有经过这么一遭朝臣和陛下才会有所警觉,查明也便不敢有其他的大动作了。”
姜依顿感手中磁石滚烫:“若是查明有难,你牵扯其中岂不也脱不了干系?”
“……”娄持声苦笑,“已经脱不了干系了,但奴才想绍帝百年之后,查明定然会被新帝处刑立威,他死不足惜,但奴才还不能死,说不定未来定罪之时,念在如今,还能减少罪责。”
娄持声看向宫墙角缝隙里顽强长出的一株草,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心细的宫人拔除的一株野草。
“殿下,这是查明故意让我去做的。他心思莫测,净是喜欢折磨人,他不大信我,但又要用我。他只是想拉我下水,让我们变成一条绳上无法拆分的蚂蚱,但奴才不想同他永远一道。”
“他不相信什么人情,只相信永恒的利益。”
姜依无言,查明确实将阴损打碎融入骨血里了,总是变着花样折磨别人,让人敬畏他,欣赏旁人不敢违拗的眼神,仿佛只有这样才是掌握了主动权。
她在宫中也听到些刑部里不用刑却也折磨人的法子,有些还是查明提供的,譬如只给犯人残羹剩饭,又轮番制造噪音让人难以入睡。
如果犯人不愿受残羹冷炙的侮辱,那便在水里掺大量的盐,
过量的盐会让渗透压失衡,身体仍然会缺水,可盐水只会令人越喝越渴,只能去寻盐分少的食物。
可人又无法只吃饭不喝水,外加不能安眠的外在条件,于狭□□仄的房间里,简直让人发疯。
姜依看着娄持声隐忍的眉眼,不知道他当时在刑部牢房有没有遭受什么非人的待遇。如果他经历过,又怎么会不畏惧,那他赶来替她说话的那一天,有没有想过会不会再次被查明送回牢房。
他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我会努力让白意褚戴在身上,又不让他发觉别的事。他不愿我也用权压着他,毕竟我可是公主,还是不讲理惯了的公主。”姜依努力说得轻松些,本想让娄持声轻松些,可他只是牵强地抽动着嘴角,明显看出是在应和她。
姜依偏头不忍:“你就按查明的吩咐行事,一切都会没事的。”
娄持声感激地看向姜依,嘴里一边称着谢,一边奔走而出。
他要去的方向——保月河。也是姜依之前最喜欢去的地方,她在月余前,就是在这条路上将他带回皇宫的,还好她没有因为睡懒觉将杨年告诉她的事情忘记。
如今宫中传来风声,她要被陛下册为清平公主,要为了之后与姜世子的婚姻做准备。
“嗯……果然她合该是要结婚的。”娄持声嘀咕着,心里杂七杂八的,莫名就想给他自己找点事干,冲淡些升腾而起的情绪。
他撩起袖子,胳膊上的伤痕由先前赫然醒目的深红色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若不是姜依来接他的话,他怕是只凭一双腿真的会活活累死在路上,那些行商的商队简直就像是杨年特意派来折磨他的一样。
跟说好放他下去的目的地根本不一样,且一路上征铎和马铃差点没将他直接吵闹得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