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隔天于晓宇起床时,陈端方还赖在床上。也不知这人几时回来的,她看他睡得一脸安详,恨不能捶他几下,谁叫他昨儿下午闷声不响地出了门?她语气不好,说话带刺,她是有错,可他也不能尽顾自己潇洒,把她丢下不闻不问。
起心动念间,于晓宇已经抓起枕头,提着就要往陈端方身上甩。枕头落下之前,她犹豫几秒钟,又轻轻放到床头摆正。大清早的,陈端方睡得正香,被她打醒,依他的性子,他会横眉冷对,少不得又是一顿吵闹,还要影响上班的心情。
于晓宇为自己的知情识趣感动,不能砸人,翻翻白眼总是可以的。她对着熟睡中的陈端方剜了几个白眼,以发泄心中的不满,虽然陈端方并不知情,她的心情却好了许多。
这一天于晓宇上班不久,她的银行卡上收到一笔转账,陈端方留言说给岳父岳母的,其余只字未提。于晓宇想他也算有心,一直记挂着,为什么他又对他昨天不告而别竟是一字不提?他去了哪里?和哪些人在一处?难道她不值得一句交待吗?她闷闷地想了一会儿,工作上纷至沓来的杂事很快将她这点心事掩盖了。
陈端方晚上多在外面解决晚餐,工作日能有一两次在家吃饭已很了不得,于晓宇因为心里的疙瘩,也故意不问他要不要回家吃,依旧让助理给她订餐。
她在办公室总要待到九点半以后才往家去。家里往往一片黑,她摸黑开灯,洗漱,睡觉,一气呵成。也有两天,陈端方回来得比她早。进门玄关处留着一盏暖光灯,发出的光亮昏昏黄黄的。玄关墙上一副喜庆的福满春来张贴画,也因此沾染几丝暧昧的暖黄。于晓宇听到书房里传来讲话声,房门紧闭,她也不搭理,自去洗漱,弄得砰砰响。
半梦半醒间,于晓宇察觉到一具温热的身体紧紧裹着自己,有一双大手在她身上来回游走。那手大概才沾完水,很有些凉,她不禁打了个寒噤,身体却越来越热。她试图推掉动来动去的手,却被当作是故意撩拨和回应,那手更是肆无忌惮,她侧着的身体也被摆正。于晓宇索性放弃了,她甚至熟练地展开双臂,主动迎合。
黑暗中,传来一记闷笑,于晓宇使劲掐了一把陈端方光溜溜的后背。
“你不累么?”陈端方哑着声音问。
“不累,你……”于晓宇一句话没说完,陈端方猛地堵上她的嘴,急切动作起来。
这晚过后,两人的关系有了转圜,很有点像冰雪消融后,被太阳暴晒过的沥青路面,平平整整的。于晓宇晚上下班后,同陈端方汇合,两人一起觅食,再一道返家。
到家后也并不闲坐,两人双双进书房,占据一张大书桌两端,各人面前一台笔记本,只听得键盘响。若是两人同时有电话会,一人抱着电脑出书房,另觅安静的位子。
于晓宇会在中途跑进厨房,泡两杯咖啡。陈端方习惯喝黑咖,于晓宇喝不来,她要在咖啡里丢两块方糖,用匙子搅动,待糖全化完,她方愿意张口。
夜里安静,少有人沸,小区有虫鸣一声响似一声。两人抱着咖啡杯,不言不语,不是在文档上敲击,就是对着铺开的书本看得入神,倒有些“赌书消得泼茶香”的况味。
“你这个周六晚上时间空一下,有个饭局。”睡觉时,于晓宇嘱咐陈端方。
“你约的吗?有哪些人?”
“蔡璟芸来蓉城办事,我们结婚,她让方梨带了礼金,婚礼她没来,这次请她吃个饭。”
陈端方已躺下来,他拿起手机,翻翻行事历,“现在时间不好定,我周六那天不见得有时间,要走访几个供应商,回来估计会很晚。”
“行吧,你要是赶得回来就尽量回,璟芸还没见过你。”蔡璟芸是于晓宇的高中同学,去年年底,她听从家人安排,辞职回了平宁生活。
往常,于晓宇和方梨聚会时,多半也会拉上蔡璟芸。她们三人说说笑笑,时光仿佛流转到青葱的学生时代,很是快活。蔡璟芸回平宁定居,于晓宇有一些难过。有的人不见得天天见面,关系也说不上是怎样的亲密无间,突然不能想见就见了,心里总是不舍的。好在方梨还在,她很快又释然了。
她和方梨相识快十五年了。高一认识的,两人熟悉以后,于晓宇才发现她们两家隔得不远,在同一条街上,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尾。青春期的女孩,好得甜如蜜,整日形影不离,上厕所都要相约一起。
她有一次不无遗憾地问方梨,“我们以前怎么不认识呢?”她想,明明隔得那么近,真遗憾!于晓宇和一个人好,一面心悦这份好,一面又总有点后悔,后悔怎么没有早一些知道对方。友情如此,爱情亦如此。
方梨说她以前并不住这里,初中毕业后,跟着她妈一起来的。她提起母亲,脸上浮出一丝不耐的表情,声音也没有平日轻快,她总是说“我妈……”,不像于晓宇,她说起妈妈,嘴里不停地念到,“我妈妈……我妈妈……”
有时,方梨听到于晓宇这样说,会打断她,“哎呀,知道你妈妈爱你,酸死了。”少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