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
楚逸轩是从夷相皇城赶来的,他来时路上遇到夷相一行华美的车队,他命人宰了那些随行活捉马车内的人才知这是要往前线督战的左贤王,他便顺势砍了他的脑袋着人挂在夷相城墙上,这才匆匆赶赴筑阳城,不想筑阳沦陷,自己在赶往荆城的路上会遇到苏念卿。
他心脏好像绞在一处,怎么会这么疼呢。
他望着怀中的人,甚至都不知该从何下手,她满身是伤,好像一盏布满裂缝的瓷器,稍一碰她就要碎了一般。
他耐心卸了那身轻裘,手上已被血迹打湿,小心翼翼的将人拦膝托起。
二者皆是为宣隆帝办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的,一个昭狱一个暗杀,正常情况下是很难有交集的,不想在距金陵千里外的西陵,居然能有直面而对的一天。
宣隆帝虽命人围了按察司,但到底还未有明旨说要如何处置,骠鸰卫的这些人视楚逸轩为前辈,对他到底带着几分尊敬:“楚督主,我等也是奉命行事,您不要让咱们难办。”
“随舟!”
骠鸰卫的这些人虽说是百里挑一,可是随舟一行人这些年刀里来雨里去,还真不是任人宰割的。且他们不过四人,眼瞧着身旁的人一个个倒下,最后那人被废了一条腿跪坐在地上狼狈的紧,只声势依旧不减:“楚逸轩!陛下如何处置按察司尚未有定论,你是要造反不成!”
他抱着人闻听他出言缓缓转身,以足尖挑起黄沙上的一柄断刃,微一使力径自穿透了那人咽喉。
他虽什么都没说,可那阴翳的脸色冷的能结出冰来,随舟触及都不由得后退两步,宣隆帝这一记昏招真是……找死啊!
黄沙掩映的地平线上缓缓的升起了一抹鱼肚白,凛冽的寒风刮在人脸上刀子一般,夷相人不知怎么匆匆退兵了,池程带人奋战一昼夜,刚瘫回地上喘了口气,打扫战场的小跑到他身边神色惊慌道:“只发现了郡主长枪银甲,都已经损耗的不成样子了,郡主怕是凶多吉少。”
池程顿时弹跳起来,一行人刚好扶着南平王孙过来,昨晚上跟着苏念卿夜袭的残部愤愤不平道:“原本救了人顺顺利利便要撤的,要不是王孙您一把大火惊醒了夷相人,咱们还真不至于被人包了饺子血战这许久,”他阴阳怪气道:“我替我昨夜殒命的弟兄们谢谢您这一把大火!”
南平王孙也不服,十几岁的年纪,虽跟着祖父父亲在军营中长大,但到底是未经实战,闻听他嘲讽忍不住替自己辩驳:“我也不知道你们救人就带那么点人手,自己人少吃亏你还怪我?”
池程算是听明白了,敢情分明能全身而退的,这自以为是的一把火坏了事。他从沙地上拔出尚还带着血热的兵刃,脸色难看的朝他阔步而来,那王孙腿脚带了些伤,见他气势汹汹颇有些失稳,还是其余部众匆忙将池程拦下。南平王孙梗着脖子辩驳道:“我远行而来,是奉了祖父父亲之命为陈老吊唁的,你想干什么?”
他手中的刀被人夺下,池程戾气不减揪着人的衣襟将他按在沙地上:“襄王已带了陈老棺椁回京安葬,回去告诉老王爷,这份情意我们记下了,带着你的人马,滚出西陵!”
他小声道:“昨日救我那位姑娘……”
“你还敢提她!滚!她若真出了什么意外,我还真控制不住我的手亲自宰了你!”
南平王孙默默垂下了头,说了这么久,他也自知理亏:“那你若找到那位姐姐,替我跟她说谢……谢谢。”
风沙渐大,不时有细雪飘落,池程带着人在战场上翻找了大半天,还是没发现苏念卿踪迹。旁边不免有人窃窃私语:“咱们西陵是不是风水不好啊?陈老将军刚走,郡主也没了,人家在北疆可是好好的,怎么刚到咱们西陵就出了事呢?”
“闭上你的乌鸦嘴!”池程这会看谁都不顺眼。
手底下人小心来询问他的意思:“送往京中的的战报该怎么写?筑阳城失守,京中难免问责。”
“王国舅弃城而逃,我等不明所以,守备失利,你就照实写。”
“那郡主呢?”
“先报失踪吧,你带人回守荆城,我再找找。”
这破地方缺医少药的,楚逸轩好容易找了间农户安置苏念卿,随舟不知从哪提溜过来的赤脚大夫,手抖得比楚逸轩心慌的都厉害,哆哆嗦嗦半天也只是略微给她止了血,拱腰不敢看他:“贵人饶命,她这骨头都断了,心脉更是损伤严重,小的顶多就会治一个头疼脑热的,这我实在束手无策啊。”
随舟原以为楚逸轩会发火,可他平静的厉害,或许是好几个大夫都这么说,早就麻木了吧。
他闻言也只是将苏念卿又抱上了马车,因怕太过颠簸,这马车行程缓慢,随舟在车外安慰道:“已经命人快马去请怀璧大师了,督主放心,一定会没事的。”
他没应声,拿沾了水的帕子帮她把脸上的血迹泥沙擦洗干净,刚淘了一次水,铜盆中的水已被鲜红浸染,只在那水色的映衬下,这张脸愈发显得苍白无生意,唇上更是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