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预谋

魏玉醒来时天色已黑，她躺在布置精美的厢房中，手臂上的捕兽夹已被取了下来，伤口包扎得干净整齐，左腿处绑着夹板，疼痛仍是源源不断传来，但减轻了许多，她能够忍受。

略微起身才发现苏昭宁趴在床边，此时他紧闭着双眸，眉间蹙起，眼角还带着泪。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将他眼角的泪珠揩去，门外就传来动静。

是苏昭宁随行的小厮轻声在喊他：“少爷，少爷——主君让我来唤你去用饭，魏姑娘这边有我们下人照顾着呢。”

苏昭宁睡得不死，被一声声的少爷吵醒，他揉了揉眼便发现魏玉已经醒了，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你终于醒了，身上可还有什么不适，饿了吧，我让他们把饭菜送进来。”苏昭宁欣喜过望，俯身准备检查一番。

魏玉一把握住他不知所措的小手，哑着嗓子道：“昭宁，可否倒杯水给我。”

苏昭宁连忙点头，跑去桌边倒了水放到凳子上，又帮魏玉背后垫上枕头让她好坐起来。

魏玉口干得厉害，连喝了三杯水才解渴。

苏昭宁让小厮转告给父亲他与魏玉在房中用餐，苏母跟苏父也没多言便答应了。

不过会儿饭菜就送了进来，考虑到魏玉受了伤，今晚的饮食格外清淡。

苏昭宁从床侧拿了个折叠案放到床上，说：“这还是青荔想的法子，她说这是专为行动不便的病人准备的，床上也能吃饭。”

见他忙来忙去，嘴上也不少叮嘱，魏玉在靠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他，觉得此刻格外幸福，这腿摔得也忒值了。

苏昭宁舀了碗骨头汤递给她：“吃饭先喝汤，不用请药方。”

他又想到魏玉左手伤了，便有些犹豫：“是我喂你，还是我端着碗你右手用筷？”

魏玉还挺想要他喂自己的，但她看到他嘴皮干裂，想必是在她醒来之前担忧得滴水未进，她端过碗放在桌上，说：“我右手能用，别担心，你也一同吃吧。”

苏昭宁也没多说什么，不过老爱往她碗里夹菜，生怕她因为行动不便少用了饭菜。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碗筷碰撞声。

苏昭宁咬了咬唇，半晌才问：“你为什么要救秦临。”

魏玉闻言动作一顿，放下筷子又用帕巾擦嘴，垂眸道：“我见昭宁与秦临相谈甚欢，自知此行回去后婚约便会作废，月珩铭记公子救命之恩，在看到秦临危险之际便救了她，若是她有三长两短，公子岂不是会伤心欲绝，再者说，那不是坐实了公子克妻的谣言，我当时管不了那么多便救了。”

苏昭宁瞪大眼睛看着她，像只炸毛的小猫，蹭地一下挺直背，激动道：“你、你、你，你何处看的我与她相谈甚欢，我又何时说过要废除婚约了。”

魏玉失落地垂下眼，嗓音略哑：“秦临对你一见钟情，她向你表明心意后你便红了脸，这不是相谈甚欢又是甚？她说完话后又拉你手。”

苏昭宁想到自己当时红脸的原因，顿时吞吞吐吐：“我，我只是想起其他事，与她无关，她趁我走神动手动脚，我察觉后便将她推开，若不是我推开她，又怎么有现在这些事呢？”

魏玉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可是你也挣脱了我的手。”

这下换苏昭宁委屈了，他将手递到她面前，掌心有两个指甲印，此刻已结痂，努嘴道：“你当时掐得我生疼，我只是想挣开罢了。”

他语气带着撒娇，魏玉拿过他的手轻轻抚了抚，苏昭宁觉得掌心痒，便有些不自在地收回手，低头喝起汤来。

魏玉看着他通红的耳尖与鼓动的双颊，态度诚恳：“是我错了，下次若是我弄疼你了，你记得说出来便是。”

苏昭宁头埋得更低了。

房中的灯烛晃了晃，魏玉眨了下眼，刚刚的对话颇有些打情骂俏的意味，仿佛二人已经是成亲许久的夫妻，她惬意地动了动腿，惹得苏昭宁紧张地看过来。

他问：“明日府学开学，你要去参加入泮礼么？若是不去，大姨也不会说什么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能理解的。”

魏玉想了下点头：“明日要去孔庙谒圣，必须得去。”

苏昭宁也没阻拦，他怕魏玉的腿支撑不住，担忧道：“我找青荔拿了这个拐杖，你到时用来借力，我听说入泮礼要举行一个上午，你若是撑不住就找学堂里的吴凛花吴师傅，她向来心慈，你只要尊师重道，她肯定会多多关照你的。”

魏玉点了下他的额头，笑道：“昭宁是成州府的小神通么，什么都知道。”

苏昭宁知道她又在取笑自己，便不再搭理，饭后他守着她将药汤喝下后便离去。

魏玉躺在床上，回忆起白日虎头山的一幕幕。

当时见那二人站到人群外，她心中烦躁不已，前世苏昭宁对这个早逝的妻主只有寥寥数语，魏玉连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重生将历史轨迹改变后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