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官
顾风遥松手,骤然撤去阻力的门失了平衡,余书瑶身体猛地前倾,正好撞入书生怀里,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淡淡的讥讽声。
“你还想抱到什么时候?”
余书瑶讪讪地收了手,往后踉跄几步,稳住身形,道:“不好意思啊,假如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会信吗?”
他并未答话,余光寒凉如冰,显然不信她的说辞。
书生淡漠寒凉的眸子里倒映出余书瑶的诚恳的眼神,顾风遥轻哂,不知道她又在刷什么把戏。
余书瑶唇角紧紧绷成一条线,望着铺在地上的影子,“环境应激……”
声音顿住,她又换了个说法,试图让对面之人听明白,“抱歉,我只是突然看到有陌生的男子进入院子,情绪有些激动,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她并不知道此人就是顾风遥,那个被她强娶回来的书生。虽然她曾在原著中看到过这个小插曲,但是作者并没有花费过多的笔墨描写顾风遥的相貌,所以余书瑶并未认出他来。
书中记载,顾风遥被迫与余书窈成亲之后,鲜少回家,甚至从不在家中夙夜。
那时,余书瑶只当是作者太太给那位落魄书生唯一的一点善意,让他免于恶毒女配的欺凌。
此人不似书中所有角色那样,遵循着既定的规则,像烛火一般慢慢燃尽,又慢慢消失。他的前半生坎坷不安,后半生却又戛然而止,如同被遗忘的角色般在角落里生灰。
余书瑶的思绪有一瞬间的放空,她记得顾风遥本是个备考书生,家境贫寒,虽卓荦不凡、才华横溢,终究理想抵不过现实,最后还是倒在了几斗米前。
地方豪绅勾结,腐败不堪,官官相护,上无寒门,下无世族,穷困潦倒的书生在数百个日夜中备受折磨,最终决定上京备考。
怎料上京途中遭了匪贼,被劫了钱财不说,还险些丢了性命,彼时狼狈不堪,一身落魄至半月村。
余书窈捡到他的那日,此人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虽狼狈不堪,但样貌却极好,余书窈一眼相中了他身上的那股书卷气,于是将人带回了家,又待人伤势痊愈之后,携恩报复,强行将人娶为夫君。
不过二人在成婚之后,顾风遥就去镇上做了教书先生,鲜少回来,因此两人也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
“陌生人?余书窈你又想玩什么把戏?是打算假装失忆还是装疯卖傻?”
方才一番解释甫一出口,余书瑶就觉得对面之人看她的眼神更冷了,像冬日里的寒冰,听起来却如击玉般冰凉。
“从前我只当你是娇纵蛮横,无伤大雅,如今看来,倒是小瞧你了,多日未见,竟越发胆大,也能做出害人性命之事了。”
顾风遥就站在那里,垂目下敛,不甚在意地向她投来一眼,余书瑶能看得出他淡漠疏离里透露出的不耻和轻蔑。
“你与她同为女子,自当清楚当今世道艰难,人心险恶,女子更为不易,又为何要做出毁人清白这般恶毒又不堪的招数。”
“你怎么知道?”
余书瑶失神,喃喃自语道,半分没注意到因她这句话,顾风遥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分厌恶。
恶毒女配干的缺德事,顾风遥是如何知晓的?
余书瑶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是女主,悚然一惊,急忙辩解道,“不是,我没有,那不是我做的,我我去阻……”
她想要否认,但不知如何向他说明缘由,明明真相就在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可能就算她道出了一切,按照顾风遥对原身的厌恶程度,大概也不会相信她口中话吧。
“休要狡辩,我亲耳所听,亲眼所见,你与那癞子陈皮一同谋划了此事。”
顾风遥打断她的话,“当初你救我一命,于我有恩,所以我按诺与你成亲。只是我想不明白,既然你生性浪荡,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余书瑶默不作声,她知道顾风遥在讥讽她在自作自贱,自作孽不可活。
但是那是原身干的缺德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她自然也没有什么受害人有罪论的负担,甚至在心里暗暗腹诽这书生不愧是读书人,一身的酸腐气,连原身趁危携恩报复威逼利诱也能说得如此含蓄委婉。
老实人啊。不愧是古代的读书人。
老实人顾风遥:“我已报了官,望你好自为之。”
余书瑶:……
余书瑶缄言,这简直是百口莫辩,背了好大一口锅。
怪不得当初原身被男主一掌劈飞,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顾风遥也从未来看过她,只怕是心里恨毒了她吧。
余书瑶苦笑,这境地实在是进退两难啊,不愧是炮灰角色,所有人都厌恶她啊。
顾风遥不知是何时回到的案边,只见他跪坐端正,执笔蘸墨,目不直视道,“若是无事,还勿打扰。”
余书瑶默默地退了两步,贴心地替他关好了门,转身朝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