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找阴罅(上)
月晕色穿帘,风雪声入竹。
客房起火,公孙靖被钳,郗樊的博弈也进入尾声。
话说到此,今夜的种种也该快有个结束才是。
还有一事未名——
阴罅何踪。
前厅骚乱,郗蔚冬的人正风风火火的聚集到一处,一大堆人准备离去。
见此,谢师择处不起眼角隅隐在蓬乱的柏树后,忍着背后传来的火燎疼痛,晃了晃头,让自己先动动脑子。
其一若是阴罅藏在室外,公孙靖没能找到阴罅,说明阴罅藏在了高处俯瞰所察觉不到的视野盲区。
且室外人多复杂,右臂受伤又是个明显的特征。若是被人发现樊府内两个阴罅……阴罅不会犯这个险。
不过很快谢师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正因为是阴罅……才有可能会犯这个险。
其二若是阴罅藏于室内,郗蔚冬不止他公孙靖一个手下,其余人分散行动,偷摸着将樊府的底给掏了一遍,既然没闹出什么动静,那就说明至少阴罅不在各个厅轩内。
等等,还有一处是郗蔚冬的人无法查看的地方。
谢师忽然明白,他先前从游经游廊时,所察觉到怪异之处。
角楼失火,其实动静不小,谢师一直在西侧的檐上盯着众人动向。
当仆侍嚷起“走水,走水。”
从西向东,极目远眺,有从客房中推门披衣惊起的宾客。也有的客房户门紧闭,像是被搅了清梦女眷的做派。
东侧一楼共十二间客房,这两种房间没规律地交叠着。
开开闭开闭闭开闭闭开开开。
几乎是五五开。
谢师假设,紧闭门是女眷所居的屋,不出去原因是由于火太远烧不到自己屋子,且廊上站着许多衣冠不整的男子。
在排至宾客房间时,必定会考虑到男女之别的不便之处。
谢师参的宴少,只在民风开放的河西,几场小宴上,仍是女客一栋,男客一栋。
人生地不熟的南阳,男女混宿,思想超前。
五五开的局面,更像是随机被打乱了一番。
客房内陈设都是均质雷同的,没有什么高劣之分。在宴席结束之后,小厮领块牌子,便可入住。
十有八九,便是牌子这边被动了手脚。
能动到那些牌子的人并不多。
谢师脑海中跳出一个人选——
樊篱。
在萧萧万叶动的雪声中,谢师敏锐地捕捉到有在向自己靠近的脚步声。
他禁了声,提着气,若是来者不善,二话不说献祭出珍藏多年的蒙汗药。
只听那声音愈来愈近,他脑海中伴随着嗡嗡的阵阵鸣声,那脚步像是要走在他伤口上一般撕裂的疼痛。
不妙,难道非要挑这个时间节点晕倒吗。
眼前,雪景和柏木的漆黑相融,朦胧起来。豆大的灯火也迷离了,天地之间被拧作一团,整个身体变得极为沉重,脚底虚浮起来。
如履薄冰。
像是要被漩涡旋进一般。
谢师猫身揽着柏枝,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发出巨大的声响,却没注意到柏树上扑腾的雪抖落一地。
那人注意到了庭院松柏后窸窣声,朝谢师走来。
糟了。
谢师双手耷拉着挂在树枝上,再没有多余的手去掏蒙汗药了。
背部的疼痛让他没法直起身抬头看那人。
眼前解离出一团青色色块,青色上面支着浅白色色块,谢师知道,应该是那人的头。
“喂,喂,你没事吧。”
话语很急促地从谢师右耳上方滚了过去,此时他人已向左侧一边滑落倾斜,摇摇欲坠。
“谢师,谢师!”
失去意识之前,他感到自己先撞到那人身上,然后结结实实地被甩在草地上。
“伤口在……”
“你说什么?”
“背上。”
能分辨出这声音,是阴婷幽的。
阴婷幽撒开了摁在谢师伤口上的手。
抱歉。
说完这句话,谢师决定好好睡上一觉。
算没算得救,眼下这情景,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