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马
膀上,蛋液顺着手心扔过去,带着数不清的唾弃。
明明他如何与他们无关,可人性如此盲目盲从,他无需要说话,只因为他挡了别人的路,就要平白的受这些折辱。
真是,这才是没道理的事。
李僖握拳,眼神凶狠的瞪视众人,喝道:“本官乃工部四品侍郎,依律法,谩骂,扔菜叶鸡蛋,围堵本官,只需一句话,本官就能凭借骂罪将尔等羁押,是舂米还是修城墙,你们是想见一见京都都尉吗?”
人群寂静了一瞬,多的是人还在聚集,竟成拱形牢牢围住了身后只有紧闭门扉的李僖。
李僖右手还握着从官署带回的书简,葱白的四指紧握,眸子是怒视瞪人的。
可是当三人成虎,就是飞龙,亦不得不盘踞陆地,不甘的低下头颅。
令李僖无力的,是明明他说的话震慑住了一些人,但所有人在看向他的时候,是厌恶恶心的目光。
那些针尖似的眼神如海绵吸水般渗透而来,将他狠狠的压在深海最底下,仅凭流言攻讦就单一的定了他的罪,黑暗、水压、害怕、自卑。
不过残缺之体,就好像他走到这一步所有的用心都成了玩笑。
身体情况被揭穿下最糟糕的结果,李僖从未设想过竟是这般痛苦。
“你们都滚!”
女子尖锐急切的声音穿插进来,李僖抬眼,脆弱的望向急急跑来的人,在确认是常悦之后,连他都没注意到的,涌现在眼底的崇尚、信赖。
群众激愤,都有人逼上了台阶,常悦怒起双眉,剥开人群,拔了珠钗,毅然坚定的挡在李僖面前。
“我看谁敢再上前一步,就令他血溅当场!”
“你这姑娘好生没道理,怎么,光天白日里,你就要公然杀人吗?罔顾律法,女子杀人可是要流放边疆的。”
又是个中年男子,又来带节奏。
常悦冷哼,生气的吼道:“你给我讲律法,围堵朝廷命官,言语不敬,动手伤人,哪一条不能让你们把牢底坐穿?”
右手横着一挥,最近的人便集体退至地面上,常悦向前半步,左手向后,握上了身后男子的臂弯。
松了距离,常悦脸色并没有好多少,冷声道:“他不过与你们相比缺了那几两肉,哪里比你们低了?他新科状元前程大好,正得皇帝赏识,你们哪个比得上?他自幼饱读诗书兢兢业业,一朝及第之后为国为民,在其位所做的哪件事不是尽心尽力?哪样事比不得你们?你们就这么对待他的!”
“可他是腐夫,如何当得我西夏官员?”
察觉到身后人颤了一下,常悦更加生气,眼睛被气的泛红。
她的意中人,十岁被亲父抛弃,不知道受了怎样的苦痛长大,凭靠自己才学封官,本以为能恣意的过好余生,竟被他们这样折辱嗟磨。
那道纤弱坚韧的身影稳稳的挡在面前,哪怕被气的颤抖,依旧将安全给他,自己对抗那些陷害。
常悦面色肃然,没有回头,也就没看到身后人紧紧注视眼眸热切的眼神。
“我朝哪个规定说腐夫不能做官了?李僖是凭借真才实学当上的官员,他的官职来的堂堂正正!李僖为官如何,不需要你们做无用的置喙,且,是身体重要亦或自身才能重要?
雀令街商业街的建立,数千人的谋生问题得到了解决,城郊建设的百亩学舍,有多少贫困学子的学业得到了保障,从而改变了他们本身以及他们身后家庭的一生,宫中宫殿修缮,宫外大大小小建筑地,哪个不是工部李僖亲自去办?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只会盲从的煽风点火,一群无脑无知之人。”
当有了想要护佑的人,母鸡亦可啄伤雄鹰,且那些根本不是鹰,烂泥一样的蝼蚁罢了。
将人呵走,常悦拿过李僖手中钥匙,旋开推开门,再去拉着李僖进门。
李僖弯着肩膀,亦步亦趋的跟着常悦,肉眼可见的迷茫无助。
常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气他不知道反抗,气他的脆弱。
“李僖,你就忍他们打骂吗?你手里的玉简是拿来当摆设的吗?你打去那些向你扔东西的人,你便不用受那些谩骂,李僖……”
男子眼神流转,明晃晃的闪着伤痛。
他自是懂得如何反击,可那也是事实,李僖在意的是常悦,她就那么英勇的闯进来,以他残缺之身,会不会污了她?
常悦顿了顿,怎会不理解他,心下涌起酸涩情绪,她垫脚抱住那人,眼神很软,很温柔很包容,“李僖,对不起,我不该说你的,你已经很难了,我不该再说你,抱歉。”
李僖摇头,迟缓的任由自己去适应她的身高,也是放纵了,竟单手揽上常悦的腰,闭眼享受沉沦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