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贺礼
望。
连翘把那宣纸展开,正对着娄与敬。上面写着两行字,“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正是娄安的手笔,那字自然是写得极好,恣意纵情,连绵不断,错落有致。看似圆滑,实则风骨极佳。
娄与敬看着那字,赞道,“好字!”
蒋氏看到那字,虽不懂,但也明白是好的。她不能让娄安占了这个风头,“字倒是好的,只是不知道大小姐是哪里求来的,可别是……”
蒋氏话虽没说全,但是话里的意思可是清楚极了。这字要是歪门邪道得来的还不如不要。
“二婶婶您这真是冤了我们小姐了,这可是小姐的亲笔。您也清楚,小姐生活向来简朴,生了病也是挨着。小姐病中憔悴,奴婢不知二婶婶讲得究竟何意啊?”
这时候连翘却不叫夫人了。
果然,娄与敬听了这话,“弟妹,你也是娄安的二婶,当是一家人和和睦睦才好。且这笔墨都不好,真是哪位大家,怎会连好的笔墨都没有?”
蒋氏听了这话,勉强地笑了笑,“是我多心了。”
连翘见她的任务已经达成了,便说,“老爷,小姐还病着,身边少不得人。奴婢想先回去。”
娄与敬点了点头。
连翘走后,家宴倒还如常进行,只是氛围有些微妙起来。
谁都没想到,才貌平庸的娄安,能写出这样一副字来。那字非有五六年的功底是写不出来的。娄安竟藏了这样一手吗?
散了席,娄碧晴气冲冲地跟着蒋氏进了屋子,“娘!那个娄安,怎么可能写得出来?!那字写得比我都好!我可是从小跟着孙□□了好几年字,还比不上她?”
娄碧晴真是气急了,连她小家碧玉、温温柔柔的形象都不要了,嫉恨之心溢于言表。
蒋氏到底道行深些,“我也有些疑虑。她从小就没人教养这些琴棋书画的,怎会……”
娄碧晴眼睛一转,“娘,说不定是她撒谎了!那字不是大家,但说不定是她找得代笔!”
“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她怎么能找得到这样的代笔?她一没姿色,二没银两。”蒋氏还在思索这个中关窍。
“她怎么找得到不重要。我们一定要戳穿她的谎言!可不能让她压我一头!”娄碧晴一心想得都是怎样胜过娄安。
这头连翘兴高采烈地回了院子,“小姐!你今日可没看到,那字可让二小姐的脸都绿了几分呢!”
娄安却没什么高兴的,恹恹地说,“这只是个开始,她们日后,可还有的看呢。”
今日连翘的说辞,每句话都是娄安精心设计过的,既不能失了礼数,闹得太难堪,不给娄与敬面子,这毕竟是生辰宴;又不能过于恭敬,否则如何给予蒋氏还击,好消消她们的气焰。
只不过说娄安病得厉害出不了门,五分真,五分假。娄安确实难受得紧,但却不是因为什么天寒。
刚到这副身体里时,原主的记忆消失得干干净净。这些日子过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姜妙贞的灵魂同娄安的身体融合得越发紧密了,原主的记忆也渐渐涌入。
娄安日日做梦,梦中的娄安常常忧思,重历那些被人欺辱,无法翻身的日子;醒来以后,娄安又要整理那些琐碎的记忆,好进一步做打算。近日娄安都觉得头痛欲裂,成日脑子都昏昏沉沉的。
也是原主的记忆,告诉了她,这些年娄安过得到底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我这可真是……”娄安有些自嘲地揉了揉额角。
娄安倒不是埋怨什么,只是她极怕痛,太阳穴一跳一跳,血管像要炸开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娄安连着躺了两天,身子好不容易舒服了些。
这两天连着下雨,天色还是阴沉沉的,天边乌云滚滚,似是要降下大雨。
娄安从她为数不多的合身衣服里挑了件最素淡的,月白色的褂子和裙子,只在边角处绣了不知名的小花,细细密密地缠了袖口一圈。
她的妆更淡了,只是略微描了描眉毛,抿了抿口脂。还是戴着那支银的蝴蝶钗,只绾了一半头发。有几缕头发垂下来,柔和了轮廓,本是娇艳的容貌,却让人觉得清纯柔弱起来。
连翘扶着娄安出门。天色昏暗,哪怕是白日里也见不到日光。娄安却更显得白净润泽,散着柔柔的光。美人蹙眉,当是草木不忍,树叶沙沙作响,似是说着前世的轮回。
近日娄安身子不爽,清瘦了几分,加上今日的装扮,更是憔悴可怜,让人心生不忍。
娄安避开了府里的下人,独自到了一处院子,进了门,二话不说跪了下来,实打实地行了个大礼,“小女无德,在此谢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