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太太
冰冷的表情都没有变化一分。
她被男人握住的两只胳膊像烈火烧灼一般疼痛难忍,然而比胳膊上的痛楚更加叫她难以忍耐的,是她此时鬓发散乱的狼狈以及众人望着她窃窃私语时的蔑视和讽笑,她眼中蓄满了泪,将大厅里每一个人的表情暗暗记在心里,等着吧!过了今天,她一定要让这些嘲笑过她的人在她脚底乞怜!她眼睛里含着一抹恨意,却不敢再挣扎,只能任由两个男人将她推搡着向前。
邹城带来的卫兵们已经将大厅团团围住,确保没有人能够跑到二楼通风报信。
祎禾坐在下仆搬来的椅子上,居高临下地望向跪在她前面的女子。
女子大约双十年华,锦衣华服,容色艳丽,虽然神情狼狈却丝毫不损她的丽色,反倒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风情。
女子虽然跪在地上,仰起的脸蛋却高傲不屈,含着水光的眼睛充满了怨毒。
祎禾接过丫头递上来的香茶,对大厅里各色打探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声视而不见,她素手轻划着杯盖,浅啜了一口热茶,才淡淡开口:“你是白娉婷?倒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女子的声音甜如蜜醴,能叫男人听得酥了耳朵。白娉婷却只感到羞辱:“阁下是何人!如此羞辱于我,就不怕少帅的报复么?”
“报复?!”祎禾目光瞟过陈玺的警卫队一眼,这些人已经被邹城卸了枪,看到祎禾望过来,以董刘为首,连忙谦恭地低下头颅。祎禾冷笑了一声,“没规矩!”重重合上手中茶碗的碗盖。
“啪——”的一声瓷响,听在众人心里皆是一个咯噔。
知道祎禾动了真怒,碎玉见状,忙吩咐跟在祎禾身后的两个丫头:“掌嘴!”
白娉婷又惊又怒:“你们敢!”
两个年轻的丫头上前反剪住白娉婷的手臂,其中一个足下一踢,白娉婷只觉得膝关节一痛,人已经跪在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耳光声响起来。不一会儿,白娉婷白嫩的脸蛋便肿了起来。然而祎禾并没有叫停,丫头扇耳光的动作还在继续,清脆的耳光声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响,枪口所向,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藏在人群里装鹌鹑的白老爷急得直跺脚,他几次抬眼望向二楼,始终不见少帅陈玺下来,尽管知道这女子不好惹,可眼见自己女儿的一张脸肿成了馒头,却不好再沉默下去,他脸上强堆出一个恭谦的笑容,挤到人群前面:“这位小姐,小女娉婷不知何处冒犯了您,还请您看在少帅的面子上高抬贵手!”却见稳稳坐在椅子上的女子连个眼风也不屑扫过来。
没想到女子的态度竟如此轻鄙,白凤堂未发迹前伏低做小惯了,也不觉得愤恨,他的视线望向一旁一直静默着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木头桩子的林家大少,又望向眼睁睁看着少帅的姨太太挨打却毫无动作的警卫队,心头浮上一阵不祥的预感,难道这位会是……
“放肆!什么样的腌臜东西,也敢挤到少夫人面前,不怕污了少夫人眼睛吗!”丫鬟娇斥的话语仿佛验证了众人的猜测,传闻彭城崔家的女儿有倾城绝世之姿,以前众人只以为言过其实,料是崔家吹捧自家女孩儿的手段,为的不过是待价而沽,现在看来,怕是面前这位出尘绝世的女子就是崔家的掌上明珠、少帅陈玺的正室夫人了。
白凤堂一下子坐到了地上,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他偷眼打量着高高在上的少女,只见这位少夫人穿了一件直垂小腿的白色羊绒大衣,大衣下露出一截荼白色织锦旗袍的下摆,脚上套着一双珍珠白细高跟皮鞋,全身上下除了白玉耳垂上坠着的一串鸽血红流苏耳坠儿,身上再无一抹艳色,可就是这般素白的装扮,更加显得这位少夫人眉如翠羽,肤如细雪,唇绽樱棵,眸含秋露。有如此珠玉在前,满大厅的美人儿,都被她活生生衬成了瓦砾。白凤堂的目光落在了狼狈不堪的女儿身上,心下懊悔得不行,凭着商人敏锐的嗅觉,他愈发觉得自己走了一步臭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