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媛简珍妮
祎禾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出来,专管她衣服首饰的瑞白早就把挑好的几套衣服熨烫齐整地挂到了衣架上,祎禾随意指了一件荼白色高领半袖滚边织锦旗袍,瑞白和癯仙服侍着她把衣服换上。待把祎禾的一头青丝绞干后,癯仙给她梳了一个和衣服十分搭配的发髻,别上一枚钻石发卡,又挑了一对红宝石耳坠为祎禾戴上,素日里不施粉黛的脸蛋上也上了一层薄薄的脂粉。一切妥当后,祎禾对着镜子微微一笑,只见镜子里的美人笑弯秋月,羞晕朝霞,眉目焕映,光艳无俦。
“癯仙的手艺是愈发好了。”祎禾赞了巧手的婢女一句,将妆奁里一副家常戴的金丁香耳坠赏给她。癯仙谢了赏,把令下人寻来的请帖凤上。
祎禾素手翻了翻,吩咐瑞白道:“你去告诉邹城,等我们的汽车走了,就不必再限制下人的行动,横竖那时候木已成舟。”
瑞白低声应“是”,暗暗看了一眼神色不动的祎禾,也不敢劝她,今夜注定是不能平静了。
汽车浩浩荡荡地驶出了少帅府,刚刚才从祎禾手底下脱身的张管家连忙拨通了陈玺私邸的电话,但他注定要失望了,林公馆的订婚晚宴是六点半开始,现在已经七点钟了,虽然少帅不会晚宴刚开始就过去,但听着那边佣人禀报说少帅已经和白姨太太出了门,张管家心下就是一沉,少夫人显然也要去林公馆,目的先不说,但少帅却全然不知情,只怕这回自己是逃不了一顿罚了。
汽车里,祎禾拿出一面嵌着各色宝石的西洋小镜子照了照,确认妆容妥当后她合上了镜子,对着副驾驶坐着的一个年轻女士微笑着道:“当初把你派到帝都,让你帮我料理着这一大摊子事情,千头万绪,又繁杂、又琐碎,我想过你会做的不错,没想到,却做的这样好……”
“大小姐抬举我了!”简珍妮穿着一身暗金色涤塔夫长裙,黑色细高跟鞋,外面罩着一件米色的羊绒大衣,烫着时下最流行的大波浪卷,身上戴着一整套钻石首饰,雪肤红唇,举手投足间皆是上流社会名媛淑女的做派,此刻她红唇微勾,露出一抹恭敬的笑容,“没有大小姐赏识,哪里有我的今天。”
“也是要你自己争气才行,你虽然顶了崔家远房亲戚的身份,在我看来,崔家正经的小姐,不见得比你做的更好。你若是块顽石,我再如何雕琢也成不了金玉,还是你自身有才干,又肯上进,才能有如今的这一番成就,你也不必太自谦了。”简珍妮表现得越谦卑,祎禾就越要多给她几分体面。
简珍妮是祎禾十年前选定的人。那时候简珍妮还不叫简珍妮,只是一个荒年里被父母给卖了的十岁的小丫头,甚至不算有正经的名字,叫曹大丫,按说这样的小丫头那是一辈子都挨不到崔家嫡女的边儿的,十岁已经大了,又是外边来的丫头,不知根底,没有辖制,又从来没被调理过,桩桩件件都不符合崔家主子们挑丫头的规矩。
可偏偏,她就入了祎禾的眼。金尊玉贵的天之骄女崔祎禾将她要到了身边,从此曹大丫的命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只是负责园子里洒扫、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丫头。祎禾将她带进带出,给她请名师教导,在曹大丫逐渐显露出不凡的时候,又给她赐了新名字、新身份,从此以后世上少了一个命贱如草的曹大丫,多了一个富贵出身的简珍妮。
也是跟了祎禾之后简珍妮才知道这世界上真有独得上苍钟爱的人,从小生在锦绣门庭,食的是金莼玉粟,呼的是金奴银婢,还生了一张仙女一般的好相貌,能有这两样,就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偏偏崔家祎禾却不止于此,她虽然年幼,但却是一个水晶心肝的玲珑人儿,心有七窍,事事通透,又有着非同一般的才情,别人几天、几月才能学会的难事儿,她只要一眼就能看出门道,这个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子,外人只知她美貌才高,却不知她过目成诵、闻一知十,不仅小小年纪就能为崔家打理产业,还慧眼如炬,自小便有识人之能。就连最严苛的崔家家主、对着几个儿子都不苟言笑的崔老太爷,却是常常将这个孙女置于膝头,笑夸“吾家凤凰儿”,无限珍爱和纵容。
简珍妮就是跟着这样的崔祎禾耳濡目染,五年教导,五年历练,终于能够独当一面。
对于简珍妮来说,她能有今日的身份和地位,不仅仅是靠着自身的聪明,更多得是靠大小姐对自己不遗余力的培养,这份恩情,恩同再造,所以简珍妮愿意为了大小姐粉身碎骨。
简珍妮的忠心祎禾一直毫不怀疑,所以在出了那件事之后祎禾只要略加思索就猜到了她的心思,只是她驭下再如何宽容也决不允许她的心腹背着她自作主张,简珍妮犯了她的大忌。
祎禾这番话绵里藏针,简珍妮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说她不输崔家正经的小姐这句话更是连消带打,凭她什么身份,才能心大到替正经的小姐拿主意,她知祎禾最厌烦底下人什么,丝毫不敢辩解,目光中不由透露出一丝惶恐和忧急:“大小姐,是珍妮忘了规矩,请大小姐责罚。”
还不算无可救药!祎禾心里冷嗤了一声,轻轻拨动着手腕上的羊脂白玉浅浮雕“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