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
与常人无异,连身上淡青色的舞裙都没多少破损。
女鬼挣扎着,颤颤巍巍的手伸向秦曦月,那双白嫩的手上指甲被拔的干净,泛着细细的血珠。
她身上的恶臭味顺着风飘向四周,已经愣住的李古被熏回了神,拿出一张符箓甩在女鬼上方,嘴里默念着咒法。
一道如阳光一样刺眼的光从符箓中迸射出来照在了女鬼的身上。
女鬼再次发出尖利的叫声,把树枝都打落下来不少。
临近这里的人家早就被吵醒,这时已经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点上灯准备开门看看。
李古见势不妙,连忙放了个阵法,隐去了这一方天地。
打开门探头探脑的百姓对着空无一人的长街,挠了挠后脑勺:难不成我幻觉了?
女鬼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被符箓发出的光灼烧,连同火堆和那些纸钱一起消失。
一切都安静下来,只有被打落的树枝和弥漫在空气中的腐臭味提醒着秦曦月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个恶鬼解决了,接着去干别的事情吧。”
李古看了一眼秦曦月没有表情的脸,很快就扭过头拉着她有些冰凉的小手往前走。
这小丫头胆子忒大。
除了越流光那种修仙世家和祁长羽那种变/态,李古还真没见过几个头一次见这种东西不怕的,何况秦曦月才八岁。
想想他第一次见这种样子的恶鬼,隔夜饭差点没吐出来。
一阵风刮过来,把秦曦月小小的声音刮到了李古耳朵里。
“师兄,恶鬼不可怕,人心才是。”
李古停下脚步偏头看向秦曦月,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里泛着泪光。
他不知道秦曦月怎么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只能沉默地拉着她继续走。
秦曦月看见了,看见了那个女鬼的一生。
八年前的旱灾饥荒,她没有变成食物,也没有饿死,但却被父母卖了出去。
一个十二岁的女孩,换了五枚铜板。
从被买走的那天起,她就开始练舞,练琴,吃不饱睡不好,还常常遭到毒打。
熬过了旱灾饥荒,熬过了毒打,她终于能登台表演,成了让人一掷千金的花魁。
成了花魁的她,能穿着漂亮华美的衣服,戴着各色的珠钗首饰,吃的上以前从来都不敢想的食物。
她以为她的好日子来了,在台上尽心尽力地表演,攒下一笔又一笔银钱,就算不能赎身,以后也足够养老。
结果有一天,妈妈告诉她,有人给她赎了身,她今后自由了。
哪里是自由,她不傻,说是赎身,其实就是娶回去做妾。
高门大院里的生活,不是她们这些贱命能过的。
这坊里,多少被赎出去的女子躺着进了乱葬岗,连个蔽体的草席都没有。
她从妓坊的正门进了大院的后门,成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商的妾。
刚开始,她还靠着宠爱活得滋润,时间一长,宠爱没了,日子便回归了平静。
直到,又有人从后门进了这个院子。
那天,她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舞裙在房间里练舞,富商明媒正娶的妻子带着小厮把她关在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日日折磨。
先是把她的指甲一个个拔掉,等到长好时再一次拔掉,如此往复。
再把她左半张脸用刀子划开,往上面洒药粉保证伤口不会愈合,让它慢慢腐烂;挖去她的右眼,当着她的面喂给狗吃。
但日日都有人给她送来饭菜,她不吃,便有人捏着她的下巴把饭菜灌进去。
她不知道饭菜里放了什么,让她的脸色慢慢长出黑斑。
有人帮她清洗,有时是小厮,有时是街边拿着破碗的乞丐。清洗的时候,她的脸被遮上,然后被那群人侵犯。
她不停地哭,但没有人会为此心软。
有一天,她不哭了,因为她死了。
她恨,恨自己生在穷人家,恨那年的干旱饥荒,恨自己的父母为了五个铜板把她卖了,恨富商给她赎身,恨富商的妻子把她折磨致死。
她执念太深,地府不收,只能浑浑噩噩游荡于人间。
终于有一天,她看见了自己的父母拉着另一个年岁不大的男孩快快乐乐地走在大街上,那个男孩手里还拿着她小时候从来没有吃过的冰糖葫芦。
等到晚上,她来到父母的新家,等到乌云遮住月亮,天地间回荡着凄厉的喊叫声。
直到第二天,才有人发现新盖好的房子里少了三个人,多了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她得到了复仇的快感,还上了瘾,她杀了一个又一个人,直到把自己恨的人全部杀光,她发现自己变得厉害起来。
于是她开始变换样子,蹲守那些落单的人,吃掉他们的灵魂,增强自己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