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同行

代钰在座位上前后看了看，把说话声音放到了林木子能听到的范围，其实她们的交谈声不算大，但还是担心影响到前后排的乘客。

她向林木子靠近了一些，接着前边的话题讲道：“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我已经是一年级的小学生了，也都记事了，记得那是一个节假日，奶奶的一个亲戚家办喜事，邀请我们全家都去，亲戚家在另外一个城市，距离我们就是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于是我爸就开着车带着我妈和我，还有我爷爷奶奶一起出发了，为了赶时间我们走的是高速公路，我爷爷坐在副驾驶座，我和妈妈、奶奶坐在后排，刚开始一切还都正常，后来也不知道是亲戚打电话催了，还是奶奶埋怨出门晚了，总之我爷爷就一直催我爸快点开，然后我妈就接话说还是慢一些开车，安全第一，早点到晚点到不要紧的。”

“你妈这样说没错啊，开车不能着急，况且你们一家人都在车上呢，你爸一路上开车肯定特别谨慎。”

“可是我爷爷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妈话音刚落，他就大声的斥责我妈说都是因为她在家里长时间梳洗打扮，耽误了时间，以至于不能按时到达，我妈就为自己辩解了几句，然后我爷爷就发飙了，劈头盖脸骂开了我妈，我爸一看这种情况，就提醒爷爷不要再骂了，顺带着又替我妈说了几句话，这一下可把我爷爷惹恼了，连带着我爸也一并骂上了，说他偏袒自己媳妇，眼里就没有父母，我妈听不下去了，就拿话反驳了我爷爷，我爷爷就直接怒火中烧了，先是拍车门说要跳车不活了，后来我爸说让他坐好别没事找事了，没料到他竟然劈头盖脸打向了我爸。”

“我滴个天啊，你爸可是开着车呢，还在高速上，你爷爷这脾气也太急躁了吧。”

“我那时年龄小还不知道害怕，我奶奶都吓得在后排大声的制止我爷爷疯狂的举动了，我妈当时还算冷静，催促我爸赶快靠边停车，可是我爸突然被打有点懵了，手里的方向盘一偏，车就往另外一个车道冲过去，我妈一看这种情况，一把拉过旁边的我抱着护在怀里，万幸得是后边开车的可能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吧，发现紧急情况后先是按喇叭警示无效后，快撞上的一瞬间一打方向几乎是紧贴着我们的车呼啸而过，估计人家肯定也在车上骂我们呢，我爸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赶快扶正方向盘，车才没往中间的隔离带上继续撞过去。”

“我没在车上坐，听着你的描述就像身临其境一样，高速上开车时速都快，不出事便罢，一出事就是大事啊。”

“可不嘛，所以我才说是一件大事，待我爸把车靠边停好，我爷爷就要拉车门下车，我爸爸赶快把车门上了锁，跟我爷爷讲这是高速不能随便停车更不能下车，让他不要再闹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那安抚住你爷爷了吗？”

“我爷爷倒是不打我爸了，就是又把车给打了一顿。”

代钰瞧着林木子疑惑的眼神，笑了一下解释道：“就是用拳头狂捶了副驾驶前边的仪表台和自己的座位十几下吧。”

“你还觉得可笑呢，我看你当时真是小屁孩一个，都不知道害怕是什么。”林木子白了代钰一眼。

“我那时是不懂事，可我妈可是吓坏了，之后的一段路，无论是我奶奶埋怨她说话不好听故意激怒我爷爷也好，还是我爷爷又骂骂咧咧也罢，她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紧紧的抱着我，而我爸那天也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在酒席上喝得酩酊大醉，被亲戚扶到了酒店休息，那一晚在酒店，我妈一夜无眠，站在窗前等待天亮，然后就带着我逃一样的离开了。”

讲到这里代钰停住了，叹了口气有些伤感的道：“以前不太能感受到我妈当年的绝望，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能理解妈妈离开时跟我爸说的那几句话的心境了，她说我不想在你们家做一个练枪的靶子了，被枪手把身上打得像马蜂窝一样，以后也不可能再像傻逼一样站在训练场等待下一轮射击了，我还有父母靠我养老，就想好好的健康得活着。”

这一下，连林木子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用手拍了拍代钰以示安慰。

“我没事，他俩都分开十年了，我妈现在过得也挺好的，在一所艺术学院教舞蹈，虽然年龄的原因她不能站在舞台上跳舞了，但是她在台下用心教她的学生，看着她的学生一个个在舞台上翩然起舞，她就很开心，只是我爸一直记恨我妈当年坚持要离婚，他觉得自己对我妈够好了，我爷爷奶奶就说我爸不听他们的话，非要找个跳舞的过日子，现在知道这种女人靠不住了吧云云。”

“那你的舞蹈是你妈妈教你的吗？”林木子问道。

“是的，她偷偷教的，每次去见我妈的时候，就会学一些，主要我自己也特别喜欢，我妈让我看过她之前跳舞的视频，我现在跳得不及我妈当年的一半好。”

“你们母女俩这一个是偷偷教，一个暗暗学，是你爸不让你学跳舞吧。”

“对，不仅是我爸，我爷爷奶奶也禁止我跳舞，他们说不能让我像我妈一样，这你就知道我会来这里上学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