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阿六从流沙中捡回一条命,想起刚才情状就后怕不已,坐在地上歇了半晌才缓过劲来。
从怀中拿出从布加尸体上搞来的一点干粮,干嚼着咽下肚,感觉恢复了些气力,又将靴子在脚上重新穿好,小心翼翼站起身。
他抬头查看夜空中星宿,努力分辨出方位,借着微弱星光,一步一挪往来时方向走去。
不久前纵马进入沙地时虽只跑了一小段路,但出去时一来没有了马匹,二来要提防小心再次遇到流沙,等到阿六终于徒步走出了沙地,重新看到草原时,天色早已大亮。
幸运的是走不了多久就遇到了牧民,阿六称自己是和商队走失的行脚客,好心的牧民给了阿六一壶奶茶和一盘手抓肉,阿六饱餐了一顿,牧民一家又赠给阿六一袋干粮,阿六接过干粮千恩万谢地告辞了。
他不敢在西戎境内多呆,晚上只敢歇两个时辰,昼夜不停地赶路,直到出了西戎,才敢稍稍睡个整觉。
就这样一路乞讨,一路打探方向,行了数月,终于在次年春天回到了周庄。
到了周家,管家将阿六归家的消息禀于周娘子母女知晓,那周娘子和丽娘得讯,欢喜非常,忙令人将阿六请至前院问话,周宅众多仆从也十分关心主家下落,内宅的婆子和外宅的男丁挤挤挨挨立了满院。
周娘子被丽娘搀扶着坐到圈椅上,还未坐定,就急问道:“阿六,你快说,东家人呢?!你怎么就一个人回来了?!”
那阿六历经千辛万苦回到周庄,内心先是存了侥幸,只想着东家说不定比自己还早到。
所以人刚一到就问管家东家可已回来,管家却说别说人了,口信都无一个,阿六内心咯噔一声只道不好。
被请到前院时,那阿六心头仿佛坠了一块大石,面色惨白,神情凝重。
此刻听闻主母问话,阿六不得不将草原分别前发生的事情一一禀告。
讲完之前贩马和西戎被劫一事,又讲到两人如何使计从营地偷得马匹逃脱,又讲二人为了分散追兵,在草原上兵分两路各自逃命。
周娘子不住追问阿六周大户下落,但阿六只能反复述说两人被抓去西戎军营的前半段,自两人在草原上分兵两路后发生的事情,任凭周娘子如何追问,阿六都已经不知道了。
周娘子听阿六讲完在沙地遇险的情状,已觉凶险万分,不知丈夫在另一路情况如何,大概也是凶多吉少,多半已遭不测,内心激荡愁苦,拍着大腿哇地一声就哭将出来:
“我那苦命的夫君啊!你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啊,让你别去西境你偏要去啊.......”
阿六见主家破声,想起东家平时仁义,不由悲从中来,眼睛一红,也大声嚎哭起来。
丽娘听阿六说完一路上的遇险经过,无论如何不能相信父亲已遭不测。
原来那丽娘虽然长得娇滴滴一个美人,性子却随了父亲,向来冷静沉着且自有主张,此时看到母亲和阿六哭个不停,觉得在众多下人面前很不像样子,低声劝说母亲道:
“娘,阿爷机智果敢,吉人自有天相,之前那么多次外出都平安归来了,这次也一定不会有事,说不定明天就归家了,您别自己哭坏了身体,女儿先扶你回房休息罢。”
那周夫人哭哭啼啼毫无主意,任由女儿搀扶着回了后堂。
丽娘嘱咐身边婆子留下来好生照料母亲,自己又重新回了前院。
此时前院众诸多仆从长工和阿六还等候在那里,丽娘来到众人面前,环视院内众人一圈,清清嗓子道:“阿六果敢忠心,带回阿爷消息,当赏。”
吩咐一旁管家道:“管家,一会儿去账上取纹银五十两,赏于阿六。”
那管家躬身称是。
丽娘又道:“虽你们东家现在下落不明,但我周家平日行善积德,厚待丁户,我知阿爷自有菩萨佛祖保佑,断不会有事,定是在哪里耽搁住了,或者归途中遇到难事,比如短了盘缠,或者身体抱恙,总之,如有人前去接应找寻,我信定可平安迎回阿爷。”
众人听闻少东家如是说,纷纷称是。
丽娘咳嗽一声,众人安静下来。
丽娘缓缓道:“正如阿六所说,阿爷行踪应在西境一带,你们当中可有勇敢男儿,自高奋勇前往西境,去迎回东家?”
一提要身涉险地,众人都沉默了,纷纷低下头去。
丽娘看众人目光闪躲,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缓缓说道:“我今日在此起誓,在场哪个好儿郎如能将我阿爷迎回,我周丽娘就嫁于他们为妻。”
众人闻言大惊,纷纷抬起头看着女东家。
人群中有佃户大着胆子问:“少东家,你不是在和我们说笑吧?”
丽娘没有言声,自顾走到一旁花架处停下,那花架上摆着一支花瓶,瓶中插了一束桃花,灼灼开的正艳。
丽娘一手扶稳花瓶,另一只手从瓶中缓缓抽出一支桃枝拿于手中,重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