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姜澈一身潮湿地推开宿舍门，闻声探头看过来的李鑫吓了一跳，“我了个去，你别告诉我你跑回来的，而且，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

姜澈脑子乱轰轰的，简单敷衍了两句，就放下包随手拿了几件衣物去浴室了。

温热的水流从姜澈头上淋下来，紧绷许久的肌肉才觉得舒缓一些，思维也仿佛明晰起来。

“我要你做我男朋友。”

“做我男朋友。”

“男朋友。”

姜澈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不断回放着这几帧，谢青岚的声音也在脑内不停回响。

那一秒他人还在那站着，但思维像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道飞哪去了，他完全没印象自己当时作何反应，只隐约记得慌乱地丢下一句“时间不早，我先走了”就冲出了门。

想到这里他烦躁地捋了一把湿发，感觉脑子里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出头绪。

冲完澡回到宿舍，李鑫还在跟舍友叽叽喳喳打着游戏，按往常来说姜澈肯定是睡不着的，非得下床给他一拳。

可今天经历的事太多了，又或许是淋了雨，他实在觉得身体疲惫不堪，李鑫的吵闹声都仿佛催眠音乐一般，他昏昏沉沉地，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昨夜睡得很沉一夜无梦，早晨姜澈是被一声清脆的短信声叫醒的，他揉揉眼睛拿起手机点开，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是一条银行汇款信息，他没想到谢青岚动作这么快，已经把那十五万打到了他的卡上，并附言，“选择权在你”。

姜澈垂眸，其实昨天回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不停地诘问自己却始终没能给内心交出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当他睡前打开手机，看到和母亲密密麻麻的对话框时，一切都好像有了答案。

谢青岚说的没错，对目前的自己来说，接受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唯有一点姜澈不理解，谢青岚明明深谙投资回报率，所以当她有机会时应该考虑如何将利益最大化，可她却提出了“成为男朋友”这个出乎意料容易完成的条件，姜澈不明白。

又或许，是自己想得太简单，她口中的“男朋友”实际只是美化的说法，而自己只是被…想到这里，姜澈握着手机自嘲地摇摇头。

没时间想这么多了，无论迎接他的是何种条件，他都认了。

姜澈麻利地把钱款汇到自己留在医院的卡上，然后发信息向王医生解释了原由并请他帮忙代缴，又再次拜托对方尽快给母亲安排手术。

不过片刻，王医生就发来缴费单并简单说了一下手术安排，看到母亲的事情按部就班进行，姜澈的心才彻彻底底放了下来。

他躺在床上，胳膊遮着眼睛缓了缓情绪，然后打开手机，手指在布偶猫样子的头像上悬停许久，最终还是没再点开。

翻身下床收拾洗漱好，姜澈从书桌抽屉最底下拿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页边有些蜷曲泛黄，像是被经常翻阅。

这个小本子是用来记账的，日常花销中每一笔超过一百块的消费他都会详细记录下来。

此外，别人借他的钱也都一笔一笔清清楚楚地记在这个小本子里，最新的一条记录是导师借他的六万块，后面已经打上了对勾，表示已经还清。

现在，姜澈在这一条记录下面又郑重地添加了谢青岚的十五万。

写完最后一笔，舍友也陆续起床了，姜澈收起本子放进抽屉，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今天出发比较早，难得地铁人不多，姜澈找了个靠边的座位坐下，对面是一家三口，父母牵着坐在中间的小女孩，一家人有说有笑地计划着游玩路线。

姜澈罕见地放下耳机，默默地听着这家人温馨的对话，思绪渐远。

很小的时候，姜澈家庭和睦，父母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后来的某一天开始，父亲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对他和母亲也愈发冷淡。

尽管母亲想尽办法瞒着他，为他营造良好的氛围，可流言蜚语无孔不入，姜澈自然而然地也就知道了父亲出轨的事。

渐渐地，他变得沉默，不愿意过多吐露内心的想法，也因此没少被人调侃过小小年纪心思重。

他曾不止一次劝过母亲离婚，可这个农村走出来的小女人说什么都不肯，姜澈心疼她，却无能为力。

如果事情发展到这里为止，姜澈还能假装没事地过着仿佛只有他和母亲两人的生活。

可父亲却一步步堕落，甚至沾了不该碰的东西，导致家里欠了好多债。

父亲对他和母亲的态度也变本加厉，甚至有时会拳脚相加。

身上的闷痛、母亲惊惧的眼神还有自己心底堆积的恨意构成了姜澈暗无天日的青少年时期。

父亲出事的那天是高二暑假，一个平平淡淡的午后，母亲接了一个电话后失声痛哭匆匆出了门，姜澈没有跟着去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