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乔（十六）

——我又梦见你了。

——这次是什么

——是送信还有拥抱和亲吻。

——这听起来不错。

我把收拾出的那瓶香水拿给妈妈看。

“你忘了？你要给她写信的时候。”妈妈拿过这瓶香水，打开盖子喷了两下。她闻过之后和我说，“那时候我在整理杂物，你看见这瓶剩下的香水，央求了我半天才要去，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啊，我想起来了，是王然要写信。”

“王然要写信？王然 ……“妈妈重复着这个名字，反复念叨，然后终于想起来这个名字是谁的，”是那个高中同桌？那时候经常来我们店里的那位？扎着单马尾，发际线有点高，白白净净的小姑娘？“

“对，就是她。她要给别人写信，却让我来写，说是并不会收到回信，所以想让我帮她写写。“

“哎，余乔，帮我写一下吧，求你了，你字迹比我好看，而且文学功底不错。“王然拽着我的胳膊撒娇，央求着我替她写信。

“你就不担心笔迹不一样吗？“我伸手掰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推开她的头。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收不到回信。就写匿名的就好了。万一信件被别人看见也没有关系，不会丢人的，你信我，余乔。“王然眨了眨眼，我将信将疑地写完了这封回信。

“真的假的……“我怀疑地看着她，”那信内容要写什么？“

“第一段，开头第一段要写我在人群中看见她，就被她深深地吸引！“王然双手背在身后，像个老学究一样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她大手一挥，”没错，就这样写，好极了！“

“真的假的……“我一边嘟囔，一边在草稿纸上面记下她的话。

“怎么，我就不能一看见她就被她吸引了吗？“王然猛地转身，双臂撑在我的课桌面前，用非常威严的表情低头俯视着我，我缓缓抬起头：”好，当然可以。“

虽然我到现在都觉得，这不像是王然会做的事情。她是一个偏向中性气质的女生，性格非常豪爽又可爱，但是并不爱咋咋呼呼。我称她为真性情。

“还有……还有嘛，带点你自己的真情实感呗。“王然挤到我的座位上，我往旁边让了她半个屁股，她用胳膊肘顶了顶我。

“这是你的信为什么我要带真情实感？“我问。

“写信的人是你啊，你带点真情实感，总比我含情脉脉地提出内容要求管用得多！“王然说。我突然觉得很有道理，虽然我只是把她的话语稍微加工了一下。

“不错，不错。”我写完了之后就把草稿纸拿给她看，她点头称赞，“再加一段，把她比喻成花。”

“比喻成什么花？”

“看上千去就很纯洁无暇的花。”王然说。于是我在草稿上几下第二点，比喻成，白色的花。

“嗯嗯，就是这样。”当我第三次拿着草稿给她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我没有写一整夜，没有通宵，甚至还提早上床睡觉了。王然给我提的要求，让我想起那位学姐，我想着她的背影，在每天早上跑操时候能看上几眼的侧脸，她白皙的皮肤，宽宽的双眼皮，总让我想到百合花。百合花啊，百合花，当我第一次看见你我就不可自拔。虽然不至于跌落欲望的深渊，但是足够让我魂牵梦萦了。可爱的百合花，洁白无瑕的百合花，一直摆在高雅花瓶里的百合花，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的百合花，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看不见它。从写信那天以后，我也学着别人，买了一个古朴的花瓶，买上一两三枝百合花，插在床头柜上。一睁眼就能看见。有一天整理的时候不小心弄翻了，那段时间早上跑操也没能看见她，一气之下，我就把花扔了。那时候临近高考，我听别人说她回家复习了，想到再也看不见她，我就再也没有插过百合花。

“百合花？好，非常相似。”王然拿着我写好的正式信纸欣赏。

“如果。”她顿了一下，把信纸拿到鼻子边，闻了闻，继续说，“如果这上面有香味就好了。”

“你找点香水喷一喷。”我说。

“你知道，我不懂这个香水。”王然面露难色。

“那……我妈妈好像有一些，我去问问她。“我说。当我喷好香水——往信纸和信封上面都喷了喷，第三天，这封信才正式发出。不可否认，我确实藏了一点私心。王然让我带上自己的情感，随意发挥，一定要含蓄，不能急吼吼的，要有礼貌，不能太过于委婉，也不能太直白——这是我在草稿纸上记下的第三点。当她说出要求的时候，我明白她为什么来找我写了，想要这样的效果，以她的性子确实写不出来。想到那位学姐，我又可以肆意发挥，于是我也多写了一些心里话，就好像我是在给她写信一样。

“后来王然的那位朋友有收到回信吗？”妈妈问。其实这句话我也问过她，毕竟是自己写出的东西，总会期待收到别人的评价，哪怕是一点点也好过于完全石沉大海。但是王然却很悠闲，不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