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乔（十四）

“这么早就回来了！还以为你会晚点来呢。”我妈打开门。

“这不是好久没来了吗，想给你一个惊喜。”

“是挺惊喜的……九点都不到，我还没醒就被你给叫醒，这可是周六。你要是晚点，我还能睡会。”我妈抓了抓有些乱的头发，打着哈欠。

“那多没意思。老爸呢？”

“他翻了身继续睡了。下次记得带钥匙。” 老妈顺手从玄关那把带着小向日葵饰品的钥匙抛给了我，是我一直挂在那里忘记带走的。

“阿林怎么样？”妈关上门，去厨房里拿出昨天晚上就已经煮上的稀饭。我把包放在客厅，跟着她走到厨房。

“挺好的，就是瘦了点。她让我给你们问好。”我没有说得太过分，只是往轻了说。

“老实和我说吧，我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妈不管我的掩饰，直接问我。

“瘦了挺多，没力气自己下床。”我看着母亲的眼睛，在我说完后，在她的双眼里找不到一丝动摇，依旧是一片从容和平静，就像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

“知道了。”母亲点了点头，“这次打算去住多久？”

“等她好了我就回来。”我这么说，也是在安慰自己，母亲“嗯”了一声，也没有表现出质疑，但我们的心里都如明镜似的，都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总有机会的。”母亲补充说。

母亲舀上粥，我拿上碗筷，就像小时候一样。我们在饭桌前坐下，面对面坐着。

“你怎么不问我在那边怎么样？净问阿林？”

“你以为我不知道？和朋友住一起，你不要太开心。”她拧了拧我的鼻子，我笑着推开她的手。

“我去睡一会儿。”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来这么早，竟是为了捉弄我早起，然后自己去睡觉的。”妈妈叹了一口气，把我往房间推。

进卧室，我放松身体，模仿着鸟类从高空俯冲，跌落在床上。我的脸朝下，鼻子也深深埋在被子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是熟悉的被子味，还是太阳燃烧的味道。我总每个人的被子闻起来都不一样，带着原始的气味符号，凭借被子就可以判断那个人是谁。被子，夜晚时距离皮肤最近的东西，最贴身……阿林的被子，阿林的被子有很淡的花香。啊，阿林。我猛的一翻身，一个鱼打挺翻躺在床上，拿起手机给阿林发信息。

——我到家啦，小先睡一会儿，有事请给我打电话（爱心）

——好的。今天周六，你这么早回去打扰阿姨睡眠了（微笑猫猫头）

——料事如神。

——（阿林发来视频邀请）

“嗯？怎么了？”

“我想看着你睡觉，我把这边静音。”阿林凑近镜头应该是在设置静音，前置镜头有些扭曲视角，但阿林还是如此美丽，像新开的白玫瑰。她就这样躺在床上，靠着靠枕，就这样看着我，一如往常面带着微笑。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好看的，但是阿林之前为我画画时，说我很漂亮。

我手机靠在旁边的枕头上，用口型说“我睡觉了。”，明明是她那边静音，我却样小声，生怕打扰到她。她的笑容像花一样绽放，把手放在唇上，在视频那头对我飞吻，我感觉白色的玫瑰花瓣层层叠叠地穿越屏幕与距离，飞到我这一头。她是如此不真实，虚幻，像是游乐场里带着头套的人偶向我招手微笑。但这足以使我心里的幸福升腾起来，从心脏的位置升起，涨到了喉咙。笑声再继续上升，变成了我手上的氢气球——我迷迷糊糊陷入梦境，感觉自己置身于游乐园。我变成了氢气球，随着周围人的喊声和笑声，飞到了高空。我有些担心，双脚不能着地，视线向下搜寻。我看见了阿林，她在人群里向前走，随着着一股人潮去玩什么项目。

——阿林。我在空中挥舞双臂，向她吆喝。

她听见了我的声音，在人群中回头，向上仰望，看见了我。所有人都在向前走，只有她停在原地回头张望我，身边来来去去的行人很默契地避开她，没有撞倒她。停下的阿林在涌动人群中非常显眼，她仿佛和她周身空气一起停滞下来，不再属于这个时空。

她朝我微笑，挥舞双臂表示她在这里。还没有等我继续说话，她就转身，再次融入涌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方才的时空停滞感消失了，阿林的时空又流动了起来，只是混入人群中，很难再找到。她几乎是跑着去的，偶尔能从人群的间隙之中看见她富有光泽的长发，偶尔一闪而过她飘逸的白色裙摆。

我越飞越高，渐渐找到了技巧，自从小学开始我就没有再做过这样飞舞在空中的梦，我仿佛又回忆起了那时掌握方向的技巧，向阿林的方向飘过去。这一群人是跑向摩天轮的，阿林已经抢到了检票口的位置，但是没有票，工作人员只是在她手上盖上一个章。我加快速，希望能够在她的高度碰见她。

阿林坐在摩天轮的里，座舱随着上升轻轻摇晃。她看到了我，于是我更加拼命向她那里飞行。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