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林林（一）

我不起眼，不漂亮，有人把我和混混一谈。

“你该找个好的工作，再去谈谈恋爱，不该老待在这里。”明哥和我在酒馆里，他每次都和我这么说。

屁，我待在这里还不是因为你，想到这里，我白了他一眼。

“你呢?”我问。

“我不是个好人。”他不再看我，低下头看手，大拇指摩挲着杯子，继续说，“你美术出身，专业又不差，明明能做个体面人，非要在这地方鬼混……”

“你是。”我狠狠地夺过他的酒杯，一饮而尽。

“以前是，现在不是。也可能一开始就不是。”他听见我的反驳，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无可奈何地看着我夺过酒杯。

“你永远都是。这绝不是你的错，我们也不该是这样的。”我说错了话。话语像一块被扔进枯井里的石头，传来不断的碰撞和乏长的回声。糟糕，我本打算闭口不谈的。

不出意外，接下来我们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总是找我喝酒。我们来来回回请酒局，这次我请，下次他请，酒钱也没必要分那么清。一喝醉他就开始嘟嘟囔囔胡说八道，像个孩子。这个时候阿明哥格外可爱。虽然我也想看到这样的明哥，但是他通常不轻易喝醉。

我们常去的酒馆人也不多，挺有氛围。这里不吵闹，大隐隐于市，是个卸下一身疲惫，能够静心，逃避都市繁华的好地方。除此之外，这里的老板也是我们的老同学。他在的时候，我们仨就坐一桌，偶尔谈起高中的张三李四和老师。老板不在的时候，我们会先闷声喝酒，等喝得差不多，才能开始聊天。惭愧的是，我们的话头只能由酒精打开。只有喝了酒，我们才能变成老朋友。

有时候喝多了，头昏脑胀，没法听清对方说话，两个人就醉着趴在桌子上自顾自说胡话。你一言我一语，我努力地竖起耳朵，想听阿明说了什么。可我往往只能听到一两个词，我便做出一副了然于胸的姿态，开始侃侃而谈。调酒师阿蛟就会打电话给老板，等老板和老板女友来把我俩各自接走，送回家。在老板和他女友来之前，阿蛟还会细心拿两个小毯子给我们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