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汁

广东糖水和海南清补凉不同，更偏向台湾的那种清甜，里面常有芋头类食物，很甜。

花里胡哨，蔚川从不喝那些东西。

“不用。”

进店后，海芋开始认真浏览饮品单，兀自念叨着：“我的生活不能没有西瓜……”

她从一堆西瓜口味的饮品中选好后，老板抱歉道：“不好意思，今天西瓜不够啦，大概只能做半杯的量耶。选别的吧。”

“啊，我只想喝这个……”

“妹妹，如果你不介意，只收半杯的钱，我给你加半杯冰块。”

“这……我想想，算了，可以给我补一半这个水果吗？”海芋指了指玻璃冰柜内的百香果酱。

“市面上是有这类饮品搭配啦，但我们店里没做过这一款。”

少女歪着头思索：“没关系，尝试一下嘛！西瓜和果酱都是甜的，而百香果籽是酸苦的，可以增加清爽口感。嗯……我喜欢又酸又甜的感觉，有一次我做梦，就梦见自己掉进柠檬汁的海里面去了。”

老板和别的顾客稍愣。

“……”

奶茶店老板娘笑出声来。

老板却产生了一点警觉，打量这客人，注意到她通身奇怪装束后，加快了手上动作，迅速做完饮品，好让这奇怪的客人早点离开。

海芋回头，见身旁男人正侧目打量着她，一双眼眸隐在暖桔色的灯影下。

她挠挠头，过来小声问：“我说话有点傻，是不是？”

蔚川嗤笑。

他把目光从她红肿的眼角上撤离——之前打亮车灯他就看见了。

他掏出钱包，付了钱：“走吧，海芋同学，你该回家了。”

女孩垂着肩膀，接过老板递来的果汁，慢慢跟在男人身后走：“每次我在外面跟人聊天的时候，我阿妈看我的眼神都很担心，像在说——老天啊她又要丢人了。”

离家越来越近，海芋的步伐变得沉重。她喝着西瓜汁，放慢脚步，竭力让语气变轻松：“你知不知道，被偷掉衣服的时候，我脑子里的第一个解决办法是——”她抬手，指了指路边的树，“喏，从树上扯下几片棕榈叶。我懂一点编织的，肯定能把它们编成像样的泳衣来。假如救星没出现呢，我就裹着绿叶回家。”

“而且，只要我表现得够自然，路上的本地人和游客都会以为我在搞行为艺术，或者在拍照，对吧？”

“其实想想还挺浪漫的，小岛岛民穿着原生态的衣裳漫步在海边。”

蔚川：“……”

绕过转角，「贝壳民宿」的彩色招牌在白色铁门旁闪烁着。

“到了。”

海芋止步，三两步跳上台阶去，回头弯起眼道：“今晚谢谢你！蔚先生，等我把衣服送去洗了就还给你……”

她正想让对方留个联系地址或联系方式——

“不用还了。”

男人站在台阶下，双手插着裤袋，语气懒散且有些疏离：“下次别再一个人下水了。”

说完，他就离开了，一刻也没有多留。

-

大厅前台没有人影。

海芋匆匆穿过厅堂，上了楼，脱下衣服去浴室淋浴了。

洗完澡后，她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目光扫过房间椅子上那件做工精细、衣料舒适的西服。

她走过去，指尖掂起一角看了看。

他说不用还。

彼此也没有留联系方式。

那就是不会再见面了吧，这样很好，她可以避免回忆两次相遇的尴尬。

但是，她现在犹豫是该直接把衣服扔了，还是送去洗衣店，再叫阿冰转交回去比较礼貌一点……

纠结时，西服口袋里滑落一只手表，差点掉地上，还好她手快接住了。

手表造型低调典雅，样式简洁又很有设计感，颜色是复古的香槟金。

她记得，今晚对方手腕上是已经有一块表的——精致奢华的格拉苏蒂，而这块表，应该是一只日常款。

可即便是日常款，这设计感和光泽也迸发出了价值不菲的信号，不能随便扔吧？

她又回忆了一下，对方送到就走且头也不回的背影，好像并不想跟她多说话……

她再联想到自己别的一些旧事，丧气地垂下了肩膀。

无一例外，靠近过她的人，多数都会很快地想要与她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