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姨（三）

“我们一会儿去的时候换上普通的休闲服就行，那里面鱼龙混杂。”

齐聿在餐桌上对言白提醒，对方又是淡淡地回了个：“好。”

起初齐聿是想趁这两天跟搭档互相了解一下，可对方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质。

昨晚真是难为他了。

她打消跟人套近乎的念头，随缘吧。

九点左右两人从家出发，齐聿这次根本不用看导航就轻松摸到了地方。现在正是大早上，筒子楼每层走廊上全是来来回回的人，争着去抢那狭小拥挤的公共厕所。

冲水声响彻整栋楼，伴随着一股臭味。

齐聿两人站在楼下捂住鼻子，摸索着隐蔽的楼梯口。

北边二楼最靠里的那一间……

由于是逆流而上，引来大批打工人的目光，他们朝同行的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应该是这里。”齐聿扭头看了眼言白，确认人没跟丢。

她抬手敲了敲门，却不见有人开门。

不死心，用力又敲了两下，屋里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谁呀！大早上的吵死了！”

那房间主人粗暴地打开门，待看清来者后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转变，笑呵呵欢迎道：“两位来这么早呀，快请进！”

女人看样子有五十多了，背着她们慌里慌张地整理蓬乱的头发，身上还穿着睡裙。

屋子里显得有些破旧，皮质沙发上没几处好地方，中间还开了个口子，露出黄色的海绵，餐桌上肉眼可见积累了一层灰。

女人端过来两杯水，用毯子把沙发上的破洞挡住，殷勤道：“来来来，快坐！”

客厅最上面吊着一个摇摇欲坠的白炽灯，但因为用的时间太长，灯光微乎其微。

齐聿跟旁边的言白交换了下眼神，心里忐忑。

“两位先看看这个，我先去洗把脸。”女人从厨房拿出来两张纸，递给齐聿和言白。

那纸上印着各种套餐，有三天试用套餐、一个月的保稳套餐，还有专门针对男方的壮气套餐。

光从这张纸上看不出来什么。

“你看这是什么？”旁边的言白突然偏过头小声道。

言白的那张纸的左上角，有一个不太明显的淡红指纹。

齐聿把那张纸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吃惊地瞪大眼睛。

有血味。

言白也跟着闻了闻，身体僵硬起来。

沙发上的两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有着最坏的猜想。

齐聿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只是游戏。

那女人洗漱完回到客厅，一脸歉意道：“刚才实在是不好意思，最近出去采购太忙了，回来倒床就睡，都忘了生意这回事了！”

她边说边上下打量沙发上的两位，小心翼翼道：两位是夫妻吧？”

“对，我们听说你这里有良方，特地赶过来的。”齐聿调整好状态，进入任务模式。

“哎呦您可算是赶着趟了！我刚拿回来的新鲜货，保准有效！”

可齐聿眉头一皱，不太相信道：“我们去医院做了好几回检查，医生都说没办法，我这身子，连试管都做不了。”

女人十分认真地听完齐聿的诉苦，深思了一下，问道：“您带医院诊断报告了吗？”

“带了！”齐聿忙从包里掏出来两份诊断报告，递给女人。

齐聿顺带问道：“该怎么称呼？”

“叫我雪姨就行！”

雪姨戴上断了一条腿的方框眼镜，仔细阅读报告书上的内容。

而后叹了口气，不过并未气馁。

“两位这种情况确实比一般人要棘手，但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是吗？”齐聿瞧对方如此笃定，心想什么东西这么神？

“嗯，我呀之前在妇产科干了二十多年，有比这情况更严重的。”雪姨放下眼镜，十分有把握道。

她看了眼不怎么说话的言白，对齐聿继续道：“两位身子都得补补，我推荐那个一个月的保稳套餐。”

“得吃一个月吗？会不会太久了？”齐聿觉得那个三天试用套餐就行。

“一个月最保险，两位的情况很容易造成流产，光吃几天是不够的。”雪姨神情严肃，看起来十分专业。

“那要多少钱啊？”齐聿试探道。

雪姨伸了个数。

“两千？”

雪姨摇摇头。

“两万？”

还是不对，言白轻声说了个数：“二十万？”

“是这个价钱！我给您二位掏心窝子讲，这两年货越来越不好买了，我自己都掏了不少，挣不了多少的。”

雪姨满脸愁容，语气沉重道。

可齐聿不领情，二十万也太夸张了吧？是什么灵丹妙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