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了年轻男女的恣意，反而多了一层看不透的凌厉。

其实，她也没有比她们大多少。

岑嘉收回目光，往前走着。

这条路她以前很少走，后来认识了叶程，就经常在这里等他下课。每次来时，叶程总会在水杉路的尽头等着她，人如树一样，英挺干净，立在林荫下，笑盈盈地等着她。

可她每次都带着一身铜臭，穿过这些未经世事的学生，走向那个.....叶家的小少爷。

他可以不用撑起来什么，也可以自由自在地去追逐梦想。毕业在即，岑嘉接管了满目疮痍的嘉庆，叶程呢——叶程有国外知名大学抛来的橄榄枝，有着他的梦想，有着他的锦绣前程。

岑嘉想，没什么意思。

异地恋她不想谈，异国恋她更没有精力。叶程和她不是同一条路上的，她也不想叶程做出牺牲，为她留在国内——那太痴情了，她讨厌痴情种。

分手是蓄谋已久，也是她早就想好的结果，可说不出口的也是她。

水杉林终究是走到了尽头，岑嘉没有在林荫下看见苏沐，反而对上了一双幽深如晦的眼睛。少年不再穿白衬衫，已经长成了男人该有的成熟，有了前所未有的沉稳。他似乎盯着这条路看了很久，又像是盯着她望了又望。

好像他们都走了很长很长的路，最终又在这抹晚霞下重逢。

时过境迁，六年好像也成了一瞬间。

岑嘉愣在原地，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她来余河是找苏沐，叶程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没等她多想，背后传来了声音：“嘉嘉，我在这里！是2号门，你走错啦！”

哦，原来是走错了。

叶程唇边勾起了一抹似是而非地笑：“岑总，建筑设计和软件工程不是一个区域的。”

她听出来叶程的揶揄，到底是有三分尴尬，但混迹商场这么多年，见人说人话的水平还是有些的。岑嘉转过身，笑呵呵地丢了一句话：“都一样，只有上学的人，才分得那么清楚。”

她没理会叶程，快步往苏沐的方向走过去，心里面却懊恼叶程阴魂不散，连逛个大学都能遇到，别回头还以为她是故地重游，睹物思人。

这么想着，她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没有什么再继续逛的心情。

她把车钥匙递给苏沐：“回去吧，苏沐，回去收拾东西吧。”

苏沐愣了一会儿，语调变了：“什么意思？”

岑嘉立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她面上的笑和假意的温存全都敛了下去，即便是余河三十三度的晚风，也吹不散她眉间的冷。

“腻了，懂么？”

苏沐一时没听清楚，只觉着来得太过突然，他甚至隐隐有些心虚和慌乱，只拉着岑嘉的手，近乎卑微地渴求着：“嘉嘉，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么，你说，我都可以改.....嘉嘉....”

岑嘉甩开他，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

“没有哪里不好，苏沐，你长大了，也不会再需要我的钱了。这种关系没必要再保持下去，一旦你不图钱，就会图别的东西。苏沐，我只能给你钱，所以，分手吧。”

苏沐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岑嘉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先上了一辆出租车。

“给你三天时间，从滨湖公馆搬出去。”

车子扬长而去，岑嘉倚在出租车的车窗旁，发动机的廉价汽油味熏得她脑袋里犯晕。天边最后一抹云霞也暗了下去，她在玻璃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玻璃上的女人，光鲜美丽。

一如那被黑暗吞噬的晚霞，最终是一场虚幻。

她摁了摁眉头，静坐了很久，直到车子停在了另一处住处，才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