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异父异母的亲姊妹
——我们这边的将士,谁不是阿娘的骨肉,谁的阿娘不盼着他们安然回去呢!”仪娘疾声道,“难得契丹人不曾犯边,难道我们反而要……”
“你也知晓,他们不犯边,是极少的。”姬桢道,“是甚么缘故,你可知晓么?”
“我……我不知晓。”
“不过是因为这些年水草丰足,且咱们允许开榷场罢了。”
“榷场,不是一向都可以开着么?”
“若是有一日,他们那边闹了天灾呢?”姬桢道,“榷场这样的地方,岂不是很好抢么?除却榷场,咱们北境的村庄小城,当初受他们蹂|躏的,可还少么?若要他们再不犯边,只有一个法子——让他们从此也做□□子民,从此互通有无,彼此周济。否则,不是一家人,便难免要起争斗的。正巧,如今那卓鹿延与阿椿,也育有二子了。那可都是原先的契丹可汗嫡亲的孙儿!原便该是他们做狼主的,不是么?”
仪娘心下一惊,甚至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想了又想,方低声道:“若真要动手,我只求你一件事,莫要让我阿爷去……他现下已然老了啊,我怕他出了塞,便……”
姬桢轻声道:“他若是一定要去呢?我不准么?”
“阿桢!”
“你阿兄也成婚了,我听闻,他娘子已然身怀六甲,若是添了小的,不拘是儿是女,总归是你阿爷头一个孙辈,我倒是可以准你阿爷回京来瞧瞧,多少也过了百日宴再回去。那会子,说不准便用不上他了。”
仪娘一怔,与姬桢四目相对之间,却是明白了甚么。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多谢了。”
“你与我说甚么谢——我不过是……不过是自己不曾有的,想你能有罢了。”
这话出口,仪娘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父女亲情,姬桢的确不似有过。她阿爷瞧着虽也不算甚么无情之人,场面上的事情,更没有哪一点处置得不像话。
可是,但凡是真心疼爱这个女孩儿,当初又如何能在她被关在宫中的时候,不知她下落,便说她已经没了,好显出他的愤怒无辜?
仪娘自忖,若是她身陷险地,她阿爷定不会说她已然不在了的。
或许,阿桢便是从那时,对阿爷彻底地死了心罢。
如此想着,仪娘犹豫须臾,伸出手去,将她的手握住了。
仿佛她们许多年前在怀王府的第一次相见——那一回,是姬桢主动向她伸出了手。
两个人,两只手,牵扣在一处,便仿佛自幼至今,不曾松开过。
姬桢任她牵着,眼中神色,也柔和了几分。仪娘啊,说来也不是甚么天真得全不知事的小女郎,可待自己的心意,姬桢却是从不怀疑的。
因此她也不惮向仪娘透露些许消息。
仪娘的阿嫂,生产也不过便是三四个月后的事情,若是准陆将军回京来与一家人团圆,且留到孩儿百日后再走,便能达成“或许便用不上他”的承诺,那么,北边出事的时间,便定是早就有谱的了。
仪娘听她那么说过,岂能猜不出她不曾明说出口的事情?
若是姬桢如此笃定北方有变的时间,便说明,即将发生的事情,她早早便得了消息。
又或是,一切都在她谋划之内?
再要想,仪娘便想不下去了。她实在不知有甚么法子能理直气壮地掀起一场大战来——大周人作战,是讲究一个出兵有道的。若是寻不出个叫天下人都信服的理由便擅起战端,赢了也便罢了,若是输了,哪怕只是胶着,做皇帝的都是要被千夫所指的。
毕竟如今的契丹女王,对姬桢这位南方的女帝,瞧着也是很不敢怠慢的。
便是今岁北方冷得早,她也不曾怠惰了朝贡。
姬桢面子也是给足了的,见了契丹人送来的骏马,很是夸赞了一番,且还命人去围场准备,她差叶缮与沈衍,带着摆贺契丹的使臣们,前去围猎。
鹰眼疾,马蹄劲。叶缮将门子弟,自是左右开弓无有不中,连沈衍这样一个被使臣们当做女帝“玩物”的“奴婢”,弓马竟也不逊半分。
摆贺契丹那使臣也是久通弓马的,却在围猎中逊了女帝的“男人”们一头,心下不忿,回了京,便挑明了想再和大周的贵戚们打几场马球。
狩猎要瞧地形天候,这一桩他们比不得大周人,可打马球的功夫,总不能输罢。
偏偏这也不曾嬴——大周这边,竟是将卓鹿延与塔穆托都请出来了。
他们二人的马背功夫,实在是不逊于任何一个契丹勇士,更况他们听得懂使臣那一队人的话……
摆贺使臣再败,面上实在无光,私下里少不得抱怨几句,道卓鹿延好无耻,竟能帮助大周人,反与自己的族胞作对起来。
此刻他的侍人便趁着他酒意上头,在旁道:“他自是要帮助周人了,他的长公主妻子,给他生了一对双生的儿郎子。与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