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没永安伯府(捉虫)
明氏与杨氏关系虽亲近,到底王妃与侧妃是不同的。杨氏纵然不乐意叫女儿出头露面,可明氏这样说了,她便只好闭口不言。
王妃的意思,大约便是怀王的意思罢。
她总不能违逆罢!
只瞧着姬桢的眼神委实忧虑。
姬桢只当没瞧到,还牵着她的手,与她说这些日子在东苑里,又是孤单又是痛苦,可是,幸好有书可读,打发掉一点时间。
杨侧妃那句“不若不读书”,便只好咽回去,抽着空子只问:“阿桢你便不爱琴与画么?”
姬桢摇头:“小阿娘,阿桢是个俗人,这上头无有天赋。相较琴与画,竟连膳房中的厨娘筛面,都有意思些。”
杨侧妃唯有一声叹息。
经了明氏一番点拨,她虽是再不敢拦六娘“折腾”,却又对腹中这个,生了几分隐忧。
倘若儿郎子出去说些话,反而比阿桢说话更危险,她怎么能安心呢?
因此回了院中,便着侍女取了笔墨丹青来。
国丧之中,不得抚琴,绘画却总是成的。杨氏出嫁前便很爱工笔,如今天长日闲,再将这一笔画捡起来,倒也去了几分心下郁气。
姬桢听闻小阿娘又开始绘画了,倒是会心一笑。
前世深宫寂寞之时,杨氏是画了很多好画作的。若非宫妃笔墨不得流出宫外去,说不定她的画会很出名。
也好,人有事儿做,便不会天天盯着旁人干什么。
她现在也是忙起来了。虽然在家不必读书——怀王府的私塾,早在儿女们都去了东苑时便散了,如今怀王一时也想不起这事儿,因此上七郎与十一郎还是各自玩耍。
而姬桢每日都带着沈衍去沈氏的故宅里。
藏书楼里的书本,总有数万卷。
她初时以为,凭他们两个,这三五年下来,总能将此处的书籍整理得差不离。
现下看,是做梦了。
“沈二郎,这些书,哪些是禁书啊?咱们先将犯忌讳的都藏起来罢!”她颓然道。
沈衍茫然道:“臣也不知晓。”
如是也没法子,只好令不识字的小内侍们,将一架书先搬下来,他们二人一本本翻过去。
整理一天,不过是将藏书楼第三层四十多架书,翻完一架。
回程的马车上,姬桢靠在引枕上,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沈衍亦是一脸疲惫,许久方道:“殿下,以臣看,咱们是不能再如此了。”
“怎么说?”
他道:“咱们先将书籍按品类分开罢。史书、文集是容易犯禁的,将它们整理出来,先放在一旁。如古诗、经典、译注、农书等,不易出错,则大可选些少见的,着书坊开版付梓。”
姬桢想了想,点头答应:“可就凭我们两个,要分到什么时候去?若是假手于人,又不放心……”
沈衍轻轻笑了笑:“若只是分书,这倒是可以请人来。”
“请人?若他们要偷瞧书中所述,又在背后告状呢?纵太子阿兄不会追究你我,可发现了禁书,便要被他收走的罢。”姬桢道,“这话虽不该说,可我却想,禁书竟都还很有些意思呢。若是都被收走了,实在有些可惜。”
沈衍道:“但凡识文断字,都可以做给书籍分类的活计。殿下大可规定,每日必分四十或六十本书,若是分不到这个数儿,非但无有报酬,且今后也不准再来。如此,来做事的人,便没有功夫细看书中内容。”
姬桢一拍手,笑道:“这也是个法子。那么,明日咱们两个,便只瞧书中所述,逐类区分,瞧瞧一日能分出多少书来。”
沈衍喜欢她这样明快爽朗的样子,颔首微笑。
正要应声,马车却停下了。
“怎不走了?”姬桢问,她虽然累了一天,可想到天大的麻烦有了解决的法子,心下一松,便想赶紧回府,沐浴歇息。
沈衍立时起身,挑了车帘,尚未询问,便见前头拥簇了许多人,人丛之后,隐约还能瞧见金吾卫的军士们。
夕暮时分的残阳,在那些精工打磨的铠甲上抹上几乎如血的光。
“这是怎么……”他蹙了眉头,问赶车的王府阉奴。
“奴也不知晓,”阉奴挠挠头,“前头那地方,是永安伯府……”
“永安伯府?”
“啊,便是金故太妃的二弟家……”
沈衍睫帘一垂:“且稍待,我去回禀殿下。”
可他进了马车,姬桢便从听到的那句“永安伯府”中猜出了端倪:“金家?”
“是。”
“把我的帷帽拿来。”姬桢道,“我要瞧瞧热闹去。”
“殿下,人多眼杂,这……”
“怕什么?”她眨眨眼,“叫几个护卫与我一起,你也去啊。”
沈衍拗不过她,只好那么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