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糕饼

待回了东苑，碰着东星，她还笑霜葭：“人家入宫，无不是战战兢兢的，只咱们小娘子入宫，真如民间小童去了伯父伯娘家里，连吃带拿，真是……”

“若是能在天家过着同民间一般的日子，是福气呢。”霜葭道，“你可别多话——咱们小娘子，今儿个也不容易。”

“怎么个不容易法？”

“别问，该你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霜葭横东星一眼。

“连我都要瞒着？打什么哑谜呢……”东星正要臊她几句，却见屋中候着的小女婢快步出来：“阿姊，殿下唤您呢。”

东星只好截断话头，进了房中。

姬桢却派了个好差事给她：“宫中赐下的糕饼点心，你拣好的，给七弟，宁王府的小郎君们，还有沈家陆家两位，都送些去。”

“哎，”东星脆生生应一声，“那……给陆小娘子留么？”

“她吃留给我的那一份就是了。你先去拣罢，我给他们，也都写个帖子。”姬桢道。

她得跟沈衍嘱咐一声，但托人捎口信也不成，单独写一封信就更不成，那，只好连兄弟带外男，都写一张贴。大家都有，便不奇怪了。

可大约，只有今儿个与她相遇过的沈衍，能看懂她的意思。

果然，大家都瞧过那一式一样的帖子，反应却大不相同。

五皇子念叨着：“六妹不懂美食啊，皇后阿娘那边儿常备的点心，是鸽肉豆儿包最好吃，怎偏没这个？”

宁王府三尊“摩合罗”纷纷道谢，说是要今夜当夜宵吃。

怀王府七郎开看了食盒便皱眉：“松仁糕是不是全被阿姊独吞了？怎半块都不见。”

而陆谦文质彬彬请东星谢过殿下，倒是他的小厮们摩拳擦掌，仿佛早知道这东西小郎君一个人吃不下。

只沈衍一个人，瞧着那寥寥数行字迹，眉心一挑，含笑道：“请阿姊上覆殿下，小子明白了。”

由不得东星不多问一句：“沈二郎明白什么了？”

沈衍笑了，摇摇头：“您只把这话告诉殿下，她自然就明白的。”

借东星个胆子，她也不敢去问姬桢他们打的是个什么哑谜。只好原话说回去，姬桢果然也颔首。

东星便只能出了门来问霜葭：“阿姊，你说殿下，和沈二郎……”

霜葭只摇头：“你好奇这个作甚？活儿给你派少了，闲得紧吗？你听我的，这些话，再不要提。殿下心里不见得赞赏那位呢。”

东星蹙眉：“若不赞赏，怎会……”

见霜葭横她，生生咽了后头半句话，由是愈加好奇今儿他们去做了什么——公主的帖子，宁王府的小郎君大声念了一遍，无非是说她一大清早入了宫，和皇后殿下身边的宫人学做了点心，虽然自己做得很是一般，可宫人们做得甚是美味，特意请皇后殿下多赐了些，给大家都尝尝……

这有什么好明白不明白的？

东星实在不明白！

可姬桢和沈衍都明白——今日，姬桢“不曾”去过鉴法楼，更不曾遇到过他，这件事情，大约连宫中的皇帝和皇后都不知晓，他绝不能失言，让别人听了去。

于是沈衍这会子就有些后悔。

他不该看她心中难过，就叫自家的仆人去跟着那齐娘子，捣乱惹事儿的。

公主都摆出一副这事儿就此揭过的姿态来，他还在其中歪缠什么呢？

旬休之时，便得同那仆人交代，就当没这桩事儿了。

可哪能想到，仆人却当即跪下，与他回禀，他们跟着那位穿男装的小娘子，出了城往东走，虽然并未惊扰到她，可沿着官道的树林中，还有旁人在跟着她。

“还有旁人？”

“小的们不知是什么人，原要再跟，突然有人打了个暗器出来，正嵌在小的眼前那棵树上，小的们便……再不敢往前走了。想来那位姑娘身后，是有些秘辛的……”

沈衍微微蹙眉：“那暗器呢？”

仆人取出了一只锦盒，双手高举奉上。

沈衍只打开瞧了一眼，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只是一枚飞镖。

他将那盒子拿走：“好了，你且下去罢。”

这暗器……还是交给公主的好。

他总觉得，跟着齐瓒的，不会是什么好人。

他是外男，要见公主，自然十分麻烦——若是去岁倒还好些，姬桢不满七岁，哪里都去得。如今她却是七岁多了，再不能与外头的男子单独见面。

少不得还得缠了陆谦，请他与他妹子仪娘一并，如此才勉强合礼法。

陆谦哪里肯应，皱着眉头念叨他：“沈阿兄便是不顾自己的声名，也该顾着殿下的声名，有什么话是非得你亲口对她讲的？但凡是这样的话，都不是甚好话，很不该说的。君子事无不可对人言……”

“阿陆！”沈衍正色道，“我要说的虽不是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