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的就是这恶人(捉虫)
若说太子身边最得用的人,谢大监算是其中之一。他生小是个贫家子,能有今日,全是因他心思灵光,办事妥帖,外加一层——知人善用。
既然知晓八皇子把伴读的小郎君推入水中,他带的便皆是会水的内侍,此时一声招呼,三名内侍立时向着揽华楼那边奔去,预备到了近前再下水。
如今正是初冬,若是提早下水,说不准没到近前便抽了筋。
另有一人,绰了停在岸边的小船,摇得桨橹如飞,往那人扑挣的水花中过去。
且喜现下冰层还薄,船头一动,便将碎冰向两边推开,还划得动。
姬桢带着谢大监,快步也朝揽云楼赶——凭她虽不能下水救人,可在最前头站着,也好指挥些。
万幸东苑本就小,这天光云影池更不算大,那三个会水的内侍,很快捉住了那被推下水的小郎君——他身上穿着厚实冬衣,吸饱了水,沉重得紧,凭自家力气,已然挣扎不动,笔直地朝水下沉去。
再晚那么一会儿,便真要出人命了。
那摇船的内侍也把船靠过去,四人合力,将小郎君拖上小舟来。正要向岸边划去,却听有人在楼上一声笑,竟掷了个砚台下来,正打在那摇橹内侍头上。
他哼都没哼一声,软软栽倒,楼上却有人笑:“瞧我这一记投壶,准也不准?”
小船失了控制,顿时在湖面上打飘,那三名内监哪敢再露头,谁知晓上头还会丢什么东西下来呢。
他们只能埋头在水里推船,好容易方靠了岸,一个个嘴唇乌紫,头脸手臂上也被细碎冰碴划出许多细小伤口。
还好谢大监差人取了许多干布帕来——虽来不及烘热,可是,能把身上的水珠擦干,也是好的。
至于那撑船的内侍,额上淌了许多血,身体也软绵绵的,被人掺出船外,身体直向下坠,一时竟瞧不出他死活。
姬桢恨得牙都要咬碎了,却知晓楼上那孽障是金贤妃的爱子,轻易得罪不得。
真该将他,也从楼上推下去——揽云楼高三层,从那上面将人推入水中,便不提淹水,摔也要摔得半死了。
再看那船上的小郎君,面色青紫,胸膛虽还有起伏,瞧着也奄奄一息。
只是……这人怎么眼熟呢?
姬桢定睛一看,顿觉一口气噎在胸口上。
彼人颈上一颗朱砂痣,她前一世瞧了十四年,入骨的熟悉。
不是沈衍,又是哪个?
早知晓,该晚来一刻,让他淹死得了!
若是姬栌杀了沈家子,想来沈家固是要伤得不轻,姬栌本人,也绝计讨不到好去。
可现下,既然已经把沈衍捞起来了,就不能不管。
他若是死在岸上,说不清的反倒是太子和她。
“他昏过去啦,这可怎么是好?”她问那几位内监。
正巧有小内侍捧着一沓细布帕子上前,匆匆低下头禀报:“奴家中原是打渔的,这人落水后的情形,倒是也见过,现下要先把他吸进去的水拍出来,还要擦身子,您……您转过身去吧,可别看,不雅驯。”
姬桢“哦”一声,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他们一行人前头,正好对上走下了揽云楼的姬栌,和他身后那几个亲信侍人。
每个人眼中,都是满满的得意。
“我道是谁管这闲事。”姬栌哼地一笑,“原来是河阳郡主啊……”
“是我。怎么,管不得?”听得他不阴不阳的声音,姬桢便打心底升起一股火。
“与你有什么关系?”姬栌眼睛一眯,道,“这小子是你情郎么?巴巴儿赶……”
话音未落,脸上吃了一耳光。
他爱说旁的什么,都好,只不能,再把她和沈衍往一起扯。
那一刻,姬桢被熊熊怒火烧木了脑袋。
姬栌再怎么尊贵,这一耳光,她也是非打不可。
她自己也不曾想,自己手上气力竟如此大,姬栌歪歪斜斜往外踉跄几步,捂着嘴,突然吐出一口血,两颗牙。
他哇地一声就哭了,边哭边大骂:“姬桢你这小娼-妇儿,浪蹄子,你……”
姬桢瞥了一眼谢大监,见他嘿然不语。
这老狐狸,非得扯他下来一道儿蹚浑水不可。
“一个二个,眼都是瞎的。”她瞥着姬栌的侍人们,“八皇子换牙的当口,你们没有备药布?要你们这帮东西有什么用,谢大监,送他们到湖里清醒清醒。”
眼瞧着方才姬栌一块砚台将他手下的人砸得不知生死,如今还空不出人手去救疗他,谢大监心下也有火。
他原不好自己行事,得了郡主的吩咐,倒乐得应一声。
便招呼人冲上去,两个对一个,捉起姬栌手下内侍宫女们,一个二个全都丢进天光云影池里。
原本刚刚恢复平静的冰水,又激起重重水浪来,那些个方才还在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