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歌
虽然早已准备好太后会借薄岚之来打压自己,但周玺看到薄岚之时,还是禁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今日他料得太后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任由他处置吴雨薇,但周玺没想到来的人会是薄岚之。
太后此举在他意料之外,但细想也在情理之中——今夜若是换了其他人来,周玺绝不会放人。甚至他根本不会亲自过来,直接传令将此人与吴雨薇一同关押便是了。
看到周玺御驾亲临,薄岚之倒是镇定,但是吴雨薇刚被周玺重责,心中尚有余悸,加上身上伤痛难捱,行礼时险些摔倒。
周玺见薄岚之手忙脚乱地去扶住吴雨薇,便只是淡淡瞥了二人一眼,没有借题发挥。
“夜色已深,薄女史在此处所谓何事?”周玺直接转向薄岚之问道。
薄岚之立即心领神会,连忙找个了理由道:“回陛下,按照惯例,宫人去世,内廷需要安排人前去收殓安葬。”
“内廷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吴雨薇熟知葬仪奠祭,对此类事务得心应手。而且需要休养的宫人向来是送去白龙寺的,让她去也算一当两便。”
这勉强也算个理由,周玺点点头,彼此心照不宣地不提吴雨薇因何需要休养。
“薄女史既然安排妥当了,便如此吧。”
薄岚之刚准备扶着吴雨薇离开,又听周玺对左右道:“你们几个协助吴首席一同去白龙寺。”
御前的人今日刚因为杖责时的迟疑被周玺遣了一批,罚了一批。今夜来的这几人引以为鉴,听得周玺御令,便忙不迭地上前钳住吴雨薇,不敢有丝毫的犹豫。
“你们手脚轻着些。”薄岚之见了忍不住蹙眉。
内侍们自是不敢理会她,直到周玺点头,内侍才依薄岚之所言放轻动作。
“薄岚之留下。”周玺示意他们先离开。
吴雨薇有些迟疑地看向薄岚之,薄岚之冲她微微颔首,示意她不要多言。
吴雨薇与内侍们走后,薄岚之望着周玺,欲言又止。
“无碍的,”周玺知道薄岚之想说什么,“我说过的,遇事你照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便是,其他的一切我会处理好的。”
周玺这样曲意迁就的态度让薄岚之在讶异之余,也有几分感动。
见她一直站着不动,周玺伸手去接薄岚之手里的灯笼:“听说母后罚你跪了很久,膝盖伤着是不是伤着了?要不要传人来看看?”
薄岚之摇了摇头:“没什么,不疼的。”回去擦些化瘀膏也就没事了。
“真没事?”周玺低头凑过来看她。
突然的靠近让薄岚之有些不好意思,她连忙推了一下周玺,软声道:“没事的,走吧走吧。”
周玺提着灯笼,在薄岚之脚边照出一条移动的小路。薄岚之踏着灯火的光亮,跟周玺一起慢慢往回走。
“这个吴首席,与你关系很亲近吗?”薄岚之背地里的那些举动,周玺多少也发现了一些。但周玺觉得,薄岚之似乎对吴雨薇没有那样大的恨意,刚才她还是比较关照吴雨薇的。
“这……怎么说呢。”
薄岚之想了想,给周玺解释道:“原本算是一个很聊得来的朋友,不过最近李尚宫的事情一闹,她与我怕是再也不会好了。”
“可我永远是你最聊得来的朋友。”周玺望着地上两人的影子,柔声安慰道。
“嗯。”周玺的话让薄岚之心下稍宽,将遗憾先放了下来,说起白日里未来得及讲的一件事,“吴雨薇如何倒在其次,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女学。”
“母后现在是将女学交给你了吗?”
“是。”
“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周玺的主动让薄岚之有点意外,她试探道:“李尚宫的私产大多私吞自女学拨银,如果不去斥卖,直接全部划给女学,是否可以?”
“女学一直设立在白龙寺里,如今人数愈来愈多,已经干扰白龙寺的正常职能了。而李尚宫购置的房产正在白龙寺附近,稍稍修葺一番便可当做新校舍;而她贪墨的田产如果加上官办织坊的收益,差不多可以应付女学的开支,以后女学就不需要内廷年年拨付了。”
周玺心中算了算户部报上来的数目,问道:“真的够吗?”
“如果能像国子监学田一样减免税负,应该是差不多的。”薄岚之看了看周玺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继续道,“既然让朝臣参与督管女学了,还这样年年从内廷批拨银子,怕是容易出问题,也不好明确责任。”
这样的殊例本不应轻易给出,但是周玺略一沉吟后,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我依你便是。”
未曾想周玺居然这样理解她!
周玺一直对女学颇有微词,薄岚之原本准备了满腹的说辞,这下子却不用多费口舌了。太后那里已经全盘委任她来管理女学,只要周玺这里不设跘,那薄岚之与户部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