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寮怨
薄岚之打量着她,不过短短的半个月而已,曾经盛气凌人的李尚宫,就变成了这副衰败颓唐的模样。
李尚宫眼下出宫在即,薄岚之不必在此时与她起冲突,稍稍点头致意后便准备绕开。
但李尚宫显然不这样想,她上前一步拦住薄岚之的去路,起衅道:“薄女史,你这么心虚吗?”
薄岚之站住脚,道:“你离宫在即,又何必再生事端呢?与大家好好道别不好吗?”
李尚宫昂首道:“谁说我一定会出宫?我不会这样轻易离开的。”
“你以为只有你在女学里有人吗?”薄岚之不屑地笑笑,将一封信丢进李尚宫怀里。
李尚宫看到后脸色变了变,她未曾想过自己的计划还未展开便被薄岚之发现了。
但李尚宫还是维持着态度,继续道:“你这样两面三刀的叛徒才是活不长久的……”
“当初太后可是委任你来压住麟思殿的事情的,个中缘由你已经忘记了吗?”薄岚之看着李尚宫道,“想横着出宫的话,你大可一试。”
李尚宫咧开嘴笑了笑,正要开口,吴雨薇赶了过来。她一把拉住李尚宫,对薄岚之道:“薄女史,我阿娘最近心神恍惚,行事愦乱。我代她道歉,你切莫计较。”
说着,吴雨薇拦在了李尚宫前面,对薄岚之歉意地一礼。
这句阿娘触动了薄岚之心中积年的旧伤,薄岚之脸上笑意愈盛,咬牙道:“不计较?你说我凭什么不计较呢?”
“今日我的心境,一如女史当年。将心比心,薄女史何不谅解一二。”吴雨薇避迎着薄岚之的目光,声音平静地劝道。
说着,吴雨薇给薄岚之看她手上的白玉牌,此乃太后爱物,素来是不离身的,今日出现的吴雨薇手中却是别有用意。
“太后特赐此玉牌给李尚宫,若在宫外有何难处,可凭此物进宫求告。”
薄岚之看着那块玉牌,表情一点一点冷了下去,这是借太后之手在警告她。
李尚宫躲在吴雨薇身后,略显得意地对薄岚之笑了笑,将方才那封信收在袖中。
薄岚之微微垂下眼睫,心思几转之下,将欲出口的话收了回去。
见她沉吟不语,吴雨薇上前低声劝道:“薄女史,太后已经让阿娘出宫了,若再生事,于你并无益处。”
薄岚之冷嗤一声,道:“既然如此,你母女二人便多珍稀眼前的相聚时光吧。”
说罢,薄岚之便换了去向,没有回自己的住处,直接转身往太后殿去了。
李尚宫见薄岚之态度依旧,不禁收了笑意,重新皱起了眉头。
“我早就说过,最后还是改变不了什么。”李尚宫推开吴雨薇,黯然中带着几丝不忿。
“阿娘别担心,除玉牌之外,你还有我呢。”
吴雨薇又安慰了李尚宫几句,将玉牌交给她后,便匆匆去追薄岚之的脚步。
薄岚之走得很快,吴雨薇小跑着才追上她。
薄岚之淡淡地瞥了吴雨薇一眼:“你还有何事?”
吴雨薇笑得有些讨好:“我也要去太后殿,你我同行可好?”
薄岚之转过视线,没有接话,脚下一动准备换一个方向走。
吴雨薇一把挽住薄岚之的手臂:“薄女史,这边路近。”
“你不去陪着你的阿娘,跟着我作甚?”薄岚之有些恼了,用力挣开了她。
吴雨薇收了笑,认真看着薄岚之道:“薄女史,当年之事我替她道歉,我替她弥补,你放我阿娘一条生路可好?”
薄岚之笑笑,一脸的不解,道:“生路之言从何谈起?太后一早便说过的,生杀大权并不在我等之手。”
吴雨薇自知有些失言,但话已至此,只得继续道:“薄女史,当年之事我阿娘是有错处,但……”
“你想陪她出宫是吗?”薄岚之收敛了笑意,眼神锋芒逼人,开口直截了当。
吴雨薇叹了口气,拦住薄岚之道:“你这又是何必。薄女史,我不想与你针锋相对的。”
“那你就给我让开!”
见薄岚之固不可彻,吴雨薇认真道:“薄女史,你我若真的对上,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薄岚之也端肃了神色:“吴姐姐,我向来是很敬服你的。但今日你若执意如此,我也不会留情。”
李尚宫看着二人远去,转了转眼睛,往薄岚之所住的小院去了。
薄岚之住的这处院落,原本是御花园培植贵重花草的花房。后来御花园扩建,花圃迁至他处,这里便空了下来。花草娇气起来,比人儿还难养,这小小花圃的院落里暖房凉亭一应俱全。除了位置略显偏僻外,也算是个宜居之所。
之前太后要给薄岚之寻个单独的住处,她便挑了此处,稍稍修葺一番后,便在这里安住下来。
虽不再育花,但这院里院外依旧繁花似锦。院门前的海棠树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