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
元庆三十六年,暴雪席卷。
扬州青访楼楼内白日里不开张,可此刻二楼一间房门口却围满了看热闹的姑娘们,纷纷交头接耳不知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秦妈妈,我说了我今夜绝不会去接那赵公子。”
云归晚站在人群中,看着对面的头戴红花的秦妈妈,声音虽温却也坚定。
“云归晚,我可不是养着你为了赏心悦目,我可是要让你给我赚钱的!”在她话音刚落下一瞬,对面老鸨尖细着嗓音顿时压不住气:
云归晚眉心微蹙,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垂着眼睫,缓声道:“秦妈妈放心,你的救命之恩,我定会报答。”
她说完这句,脑海里不禁想起早时见到萧祈的场景。
他穿着一件白色金锦长袍,腰间佩着云凤纹角带,黑色的长发挽起插了根金嵌紫玉的发簪,气势逼人。
他脸上虽是带着笑,在扶着她,但那眼神却是毫无波动:“姑娘还是要小心些。”
淡漠的声没半点温度。
她在看到那张清隽俊朗的脸时,眼眸微闪了下,紧接着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下来了。
萧祈随即再次将她牢牢扶住,似是好心提醒道:“姑娘,这次可要好好站稳,莫要再摔了。”
她心中微动,本就苍白的小脸上更加多了害怕之情,嗓音颤抖道:“公子恕罪……”
同时她也瞟到一眼萧祈看她的眼神,似笑非笑,也不知有没有认出她。
毕竟这是他们相见的第二面,但这一面却是她的有意为之。
她必须攀上萧祈这个当今太子,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有希望为父亲沉冤昭雪,为家人报仇雪恨。
而她今日之所以能够得到萧祈的行踪消息,还是全靠她在上京的唯一好友。
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晓云家嫡女还苟活的人。
就在她有些沉不住气时,萧祈才挪开视线,单手摸索着大拇指的玉扳指,带人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云归晚紧抿的唇几乎要渗出血。
她清楚此刻只有他能将她救出这淤泥之地,所以她必须要牢牢抓住这次机会,让那他能够注意到他。
她究竟能不能得到萧祈的怜爱,就看今夜了。
在云归晚思索间,秦妈妈刺耳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定会报答?你怎么报答!”
仿佛听了什么笑话,秦妈妈双手掐腰,瞪着眼睛说:“你真当自己是什么清白人家的姑娘,我告诉你今夜赵公子的约,你推不掉,我绑也要把你绑去!你们还不动手!”
云归晚眼看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就要朝自己过来,脚步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出声道:“你们敢!”
她的语气对那两名壮汉莫名带有一定震慑力,令他们两人瞬间停下脚步,转眸看向秦妈妈。
秦妈妈顿时翻了个白眼,气的大红头花也歪了下来,尖利着嗓音说:“上啊!给我把她绑起来!”
她的命令刚落地,两个壮汉立马上前。
云归晚眼眸微紧了紧,在壮汉伸手抓到她的那刻,她果断出声:“我今夜有贵客了!”
面对两个壮汉的压制,云归晚根本无力反抗,她知晓秦妈妈养着她的目的是什么。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又言:“这次我绝不是诓骗秦妈妈,若是今夜贵客不来,我定会自愿踏进赵公子的府邸!”
“等等。”秦妈妈听到她这句话,来了兴趣,迈步走到云归晚面前,抬手掐住她的脸颊,半信半疑道:“凭借你这张脸蛋,我就再信你一次,今儿夜你的贵客最好能来。”
闻言,云归晚的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又将手上的玉镯褪给她:“今日是我不好,又惹秦妈妈不快了。”
秦妈妈冷哼了声,摸着镯子,拉长了声调说:“也就是你在我这里特殊些,行了,今夜我就最后信你一次。”
云归晚微微颔首,目送着秦妈妈离开,眼中有过忐忑。
“姑娘,您真的笃定那位公子会来寻你吗?”
“不笃定。”云归晚眸色泛紧:“但也只能这么赌。”
她的思绪不禁飘远,第一次见到萧祈是在宫宴上,她与萧祈匆匆擦肩而过,而那时她也还是受人仰慕的将军府嫡小姐,
不过萧祈那时候应当没有注意到她。
毕竟当年她是早早便传出与那狼心狗肺之人有了婚约一事。
想起那人,云归晚眼底的恨意就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诬陷她父亲,致云家满门抄斩。
终究一天她会亲手杀了那猪狗不如的东西!
耳边明月的声音喋喋不休,云归晚渐渐拢回神思。
也不知她的有意为之,萧祈可会有意。
若是今夜她抓不住眼前萧祈,那等她的便是沦为真正的玩物,一辈子供人挑选。
那样的日子,她并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