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语
已用臂钏轻挽,光滑雪腻的皓腕晃到他眼前,没由来心中一跳。而她浑然不觉,小手一伸,展开了骰蛊。
裴四郎脸色一白,众人湊上前瞧那骰子,霎时哗然一片。
陆陆陆陆陆陆!
宣宁惊喜地呼喊了一声,手下在他肩上捏了捏,低声说道,“咱们黑子!”
“好。”萧且随选了黑子,首先占领了七点,接下来回回摇中伍与陆,三两下就逃离了棋盘,扭转了局势。
身旁围聚的看客愈来愈多,裴四郎恨得牙齿痒痒,兄弟不做人了,只管小娘子高兴,一点水也不放,这么多人在这儿看着,萧且随莫非想杀他个□□?突厥人真不是个东西!
一旁的陆岑看见萧且随娴熟的动作,忧心忡忡地和崔念念咬耳朵道,“你瞧瞧他这赌场浪子的模样,如何能配得上咱们阿意?我觉着没两年公主府就要被他掏空了。”
当然,她说这话是有些私心的。陆岑又往长廊下瞥了一眼,自己阿兄整晚都与几个礼部的官员拎着册子立在石榴树旁,一板一眼地商议着什么。只是萧且随一靠近宣宁,他显然就有些心不在焉了,时不时往这边飘来目光。
虽说陆业越来越上进,在礼部办事儿也如鱼得水,可陆岑还是没忍住暗骂出声,“傻子!”
场上酣战,崔念念看着起劲,满不在意地回道,“怕什么,纵他是突厥王子,一旦做了驸马都尉,也不过是臣子,阿意若是不愿意见他,赶他出去便是。”
“也是。”陆岑觉得她说的也有理,公主不同与普通世家女,若是驸马不符心意,就连休书也是写得的,阿兄不可谓完全出局。
少年耳朵微微动了动,神思偏了方向,手下失误,竟让裴四杀回一局。
“萧驸马也不过如此嘛。”裴四阴恻恻地哼了声,似笑非笑地看向一旁的崔念念,说这话也不知压压声音,不知是真的心无杂念,还是说平日里宣宁与她们言谈时,就根本看不起萧且随呢?
“小宣宁。”嘈杂的人声中忽响起泠泠清音,宣宁只觉得身旁的少年身体僵硬了一瞬,她不解其意,回首过去,见到陆业挽着袖管,嘴角勾着轻笑,问道,“玩什么呢?”
裴四已被杀得满头是汗,听见陆业声音心中一喜,忙挤眉弄眼想让陆业来帮帮他,可陆业看也不看他,一双漆黑的眸子只落在宣宁身上,裴四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觉得让陆业来替他或许不是个好主意。
“业表哥!”宣宁笑道,一指萧且随,说道,“我让阿随来替我玩儿双陆呢。”
萧且随捏着棋子,没有回头。
陆业挑眉看了裴四一眼,径直走到了他后头,笑意满揣地看向宣宁,“你们两个欺负裴四一个?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虽笑着,可裴四却觉身周气压骤然降低,陆业长手随意将一旁闲置的椅子拖过来坐在了他身旁,而后撞了撞他的肩膀,斜眼过来,问道,“怎么的,还想在这儿丢人现眼呢?过去些!”
“哦哦哦…”裴四脑袋一缩,忙往右边让了让。
陆业看向桌对面垂眸始终一言不发的少年,握住骰蛊,又侧过脸对裴四说道,“阿随第一回摇骰子就是老子教的,当年我可是毫无保留、倾囊相授啊,他这个龟孙呢,在我面前装懵懂,一上手骰子洒一地,暗地里又不知下了多少功夫,只待几月后一次宴席杀我个措手不及,是不是?”
萧且随知他意有所指,抬头看着他,昳丽的眉眼慢慢舒缓,笑了笑,说道,“怪我么?要怪只能怪你技不如人啊,好了,说再多不如开一局,陆子彦知道我不是尊师重道之人,这回可得竭尽全力啊。”
猜想成真,裴四眼皮一跳,不可思议的目光在此二人身上巡睃,最后张口结舌地问陆业,“要不,还是我来吧?”
陆业却没有理会他,摇了摇骰子,说道,“当然,我早该寸步不让,不然也不会让小人趁虚而入。”
骰蛊落下,缓缓移开,众人上前一看,赫然也是六个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