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她们还教自己的孩子如何欺负她，对付一个孩子，有时候孩子之间更加便利，也更加恶毒。只要不将事情闹太大，父皇会一直袖手旁观。

很多年后，那时迟暮已经离开了皇宫。她才知道母亲找到了，可是只有一具尸体了，或者更加准确地说，是两具，母妃旁边还有一具男尸，那一位应该是她的情郎。

在铺天盖地的搜查之中，母妃不愿意与这位北部王子——缇始，也是她此生最爱的人分开，走投无路之时，两人选择了跳崖。

尸体在几年后才被找到，据说被找到之时，两具尸体的手还紧紧牵在一起，宫人们用尽办法也分不开两人紧握的手，无奈之下，割下了缇始的手臂，两只紧握的手，才得以分开。

母妃的尸体被送回皇宫之后，父皇一夜白头，抱着母妃的尸体在大殿里坐了一夜。

那夜守在宫外的宫人，第二日全被斩首。

这些消息，远在边疆王府的迟暮是从师父口中得到的，周越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她。

他充分尊重她，认为她有知道这一切的权利，可在说这些消息时，比迟暮还紧张。师父的手紧紧拽着衣角，明明是上过无数战场的大将军，却会为这种事情而担心。

迟暮心中涌过一阵暖流，“师父，我没事，你不用这么担心。我早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她伪装得很好，可在周越转身的那一刻，迟暮还是忍不住爆发了，她坐在地上，扯住周越的衣角，嚎啕大哭；“师父，在整个事情中，父皇和母后都没有想过我吗，没有想过他们还有一个女儿吗？”

那是她成年之后，周越第一次抱她。

她在周越的怀里哭了很久，眼泪流干了，嗓子哭哑了，哭到最后昏了过去，她把这十年来的委屈一次性抒发了，在她最信任的人面前。

后来，迟暮哭晕了过去，她被周越抱回了房间。第二日清晨，她便发了高烧。

再后来，迟暮对那一夜发生了什么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师父一直在安慰她，她只记得自己当时有悲伤有庆幸。

起码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在千年的环境历史变迁之中，极北之地已经无法给极北族人提供栖息之地，他们有的永久离开了这里，有的留了下来分散四地，顾慎是上一任极北族长的孩子，也是现任的极北族长。

准确来说，极北一族发展至今，已知还留在这人世间的，只有顾慎和迟暮二人。

顾慎此时哪里还有刚刚那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他故作可怜说道：“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祖宗。”

迟暮眉头微凝，面色不虞：“你能不能别叫我祖宗？”

“那我叫你什么，小迟暮？”

“那个......我应该比你大吧？”而且大的还不是一点点。“你直接叫我迟暮吧。”

“好。”简短的玩笑过后，顾慎又恢复了之前认真的模样，他说：“我今日与你相认，一是的确最近我才得到你的消息，还有一个原因......迟暮，周久思不是一个善茬，你接近他是因为你师父吧。”

“你师父有转世，你知道吗？”

匆匆一面，顾慎的话已经让迟暮震惊了好几回，而这一次，连心都在猛烈跳动。

“你说什么！”这是她第一次不顾形象，用这么高昂的声音惊呼出声。

“我们一族，能力各有不同，你与自然共生，而我悉知万物轮转。百年前，我曾经去过北境王府的旧址，那里是周越生前带的最久也是倾尽心力的地方，虽然经过千年变迁早已物是人非，但是我能够感知到他的气息。一般人类生命只有一次，但丰功伟绩之人可入轮回，他气息尚存，说明他仍在人间。”

丰功伟绩吗？

迟暮眼角含泪，师父，原来除了我，天亦知道你为这世间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