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男声话音落下,孩子们为草莓蛋糕而战的喧闹抢答一波接一波来袭,如同打破了平静湖面。
林循却呼吸一滞,按下暂停键。
这冷冽清栩的男声如此悦耳,又如此熟悉。
——她两周前刚在楼下听过。
林循简直怀疑自己是太吃这音色,从而导致幻听了。
她戴上监听耳机,将进度条拉回去,放大音量反复听了好几次,最终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音色、语气、慵懒的咬字,她绝对不会认错。
怎么会是沈郁?
他在寻语工作室工作么,难道,他是个配音演员?
林循拉到评论区,虽然绝大部分听众的关注点都在节目本身和孩子们身上,但亦有一小部分人和她一样被惊艳到,纷纷讨论开头那个男声。
“我去,大半夜的给我听酥了,这音色也太绝了吧,谁知道是哪个声优啊?”
“这么年轻,难道是寻语工作室签约的新人?循环一百次耳朵已经麻了谁懂!”
“我做了消音片段,评论区网盘自取,傲娇脸.jpg。”
“好人一生平安,信女已自取干音,谢谢!”
林循往下翻,看到某条评论下面有节目组的回复。
“是慈善机构的义工小哥哥哦,不是我们寻语哒。”
评论区大家都失望而归,林循却觉得匪夷所思。
他这样一个视力接近全盲的残障人士,听说毕业后一直难以就业,居然还能去山区里做义工?
到底是谁照顾谁啊?
林循眨眨眼,回忆了一会儿,又觉得这种天方夜谭般的事儿发生在沈郁身上还挺合理。
他从不给任何人同情、施舍的机会。
高中最初入学的时候,他们俩并不是前后桌。
班级的座位排次不是按照身高视力,而是按照成绩。
林循的成绩在祁南县初中算是出类拔萃,也因此勉强通过了一中的入学考试。
可昼山与青原的教学难度简直天差地别。
何况,她并没有心无旁骛读书的资格。
青原政府给的那笔拆迁款在祁南县还算宽裕,可放在昼山却捉襟见肘,交完一中择校费就去了一半。
为了维持两人的生计,高一开学一个月后,奶奶在学校附近摆了个烧烤摊,林循每晚都会去帮忙,周末则拿着厚厚的传单,满城发寻人启事。
请假的次数多了,老师也拿她当刺头,座位越调越后。
而沈少爷呢,人闲事儿少头脑又好,随便考考都是名列前茅。
座位理所当然在前排。
直到高一下学期,沈郁和母亲外出旅游,出了事故,休学了几个月。
高二开学后,他主动换了位置,坐到了林循前面。
那会儿他眼睛上蒙着医用纱布,班主任解释说他双眼受伤了,还在恢复期。
谁都没预料到他会好不了。
估计连他自己都没这么想过。
由于一中食堂对外承包给私人,价格并不便宜,林循中午通常会独自留在教室里吃自带的盒饭。
从那天开始,沈少爷加入了她。
只不过,她的铝制饭盒里装着奶奶烧烤摊上没卖光的鸡心鸡爪鸡骨头,而他的精致碗碟中摆的是米其林三星的外带。
起初那几天,只要一到中午,沈少爷周围总是挤满了人——他家的司机佣人、他年轻漂亮的继母、爱慕他的女孩儿们,甚至还有学校里专门拨给他的生活老师……
人们不遗余力地向他施舍善意,帮他放碗筷、切牛排,恨不得把饭菜喂进他嘴里。
沈郁却半点不领情,蒙着双眼冷着张脸,任他们如何摆弄那些精致的菜肴,就是一口都不吃,逼急了就干脆掀桌子。
——总之休学回来后,他似乎不仅仅伤了眼睛,还成了个哑巴。
林循同他不熟,自然懒得去凑那个热闹,塞着耳机听有声书,埋头咽自己的饭,对前桌那些熙熙攘攘的人情世故充耳不闻。
直到某天,沈郁的父亲来了学校,身后跟着因为他不肯吃饭、红着眼眶操碎了心的继母。
沈父的巴掌结结实实落在沈郁纱布下的那半张脸时,林循惊得险些被鸡骨头卡住嗓子。
沈郁手里的餐盘精准扣在他爹脑门上、浇了他满头满脸鲜红的罗宋汤时,林循刚咳出来的鸡骨头险些再次卡回去。
总之从那天之后,教室里清净了。
林循继续啃她的鸡骨头和鸭脖子,沈少爷则蒙着眼,麻木而执着地切着某种肉。
沉甸甸的银质刀叉毫无感情地在昂贵的餐盘上划出刺耳难听的摩擦声,像午夜加州电锯杀人魔。
电锯没见着,暗器倒是不少——某块带着血丝的肉在一声剧烈的“嘎吱”声后越过沈郁肩膀,“啪唧”戳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