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在床上直打了个滚,埋头进被子里,手指插入发间挠了挠头发。
安静了两秒,微信提示声又响了,她点开沛宇的微信语音:“新的一年,替我向你爸妈问好,祝福他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面对沛宇捎来对她父母的祝福,她不禁腹诽“我爸妈又不认识你!”不过大过年的,还是礼尚往来回复一句,【谢谢沛总您的祝福,我也祝福您父母新年快乐,身心安康!】
下一秒,沛宇用文字发来微信:【我一定会代你转达你的心意!】
淦霖霖目光聚焦在“心意”二字,顿住了一下,手机由于发了一晚微信又没充电,电量耗尽黑屏自动关机。
此时,从一楼传来艾慕沁的叫声“霖霖,起床吃早餐了!”,她回应一声“知道了!”,便从床上站起身来,找来充电器将手机充上电,紧跟着进洗手间刷牙洗脸,和父母一起迎接新的一年。
年初二,亲戚过来家里串门,淦霖霖即便现在出来工作,还是没有摆脱被大家指定弹钢琴助兴的命运。
说起来,她学习钢琴还是艾慕沁小时候想学钢琴但苦于那时家里没有条件,便将这个愿望转嫁到她身上,还说女孩子学习音乐技能陶冶性情。
在众人撺掇下,淦霖霖弹奏一曲《彩云追月》,小堂弟在她弹钢琴时总爱捣乱,蹿来她左手边按按黑键,跑去右手边也撩撩白键。
她既要保证演奏不中断,又要收拾小堂弟创下的烂摊子,整个过程可气又可笑还滑稽。
小堂弟小名叫三七,在婴儿时期只要听到洗麻将的声响,立马能止住哭声,同时也因为小婶婶很喜欢打麻将,其名字就是来源于麻将场上的俗话“吊牌吊三七,窟窿夹五皮。”
淦三七玩了累,嘴开始馋了,一面嘴里吃着薯片,一面递一薯片给淦霖霖,奶声奶气道:“姐姐,你要不要吃薯片?”
还没等她回话,小婶婶手揣着一本带有污迹的寒假作业本,来自血脉压制的勃然大怒,直冲过来吼:“淦三七,你吃了豹子胆竟敢欺骗我说做完了寒假作业,结果将空白的作业本塞在伯娘家门缝里!”
说时迟,那时快。小婶婶朝淦三七铺天盖地一顿打,一边狠打一边怒骂,淦霖霖想要阻拦下,可小婶婶完全不给她机会。直到门口的小堂妹哭闹着要找妈妈,小婶婶才不得不住了手,走出去哄小堂妹。
淦三七被狠揍了一顿,哭天抹泪的,嘴唇都在颤抖着,还坚持递给她薯片,啜泣道:“姐姐,你要不要吃薯片?”说话间,还撩起了个大的鼻涕泡,“啪”一声又自动破了。
淦霖霖望着这个小堂弟眼泪大颗大颗落下,还不忘问她要不要吃薯片,也不忘往自己嘴里塞薯片的模样,又心疼又好笑。
不知不觉间,淦誉和叔伯弟兄聚在一楼饭厅,高谈阔论,五大洲七大洋,似乎就没有他们不知道不懂的。天下格局,名人的秘史,美国官员丑闻,如数家珍,那架势仿佛要开一场联合国大会。
另一边,七大姑八大姨拉着淦霖霖来到二楼的客厅,女同胞围在茶桌,俨然是最热闹的八卦中心,家长里短,七嘴八舌,众说纷纭。
大姨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完,话题转到她身上,像机关枪似的问了一连串问题,“霖霖,听人说金融行业很赚钱,你现在在大城市工资收入多少?买房了没?谈对象了吗?”
淦霖霖脸露尴尬,还是知礼数端起茶壶给大姨斟了一杯茶水,尊重长辈有问必答:“贷款买了房,其他一切都在努力中!”
“霖霖,你看你外公病重时,唯一放心不下就是你,一个人漂泊在外没人照顾!你也不要嫌弃大姨啰唆,我们也是关心你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淦霖霖耳朵在听,手往桌上其他人的茶杯添新茶水,表现懂事乖巧的模样,“嗯嗯,我知道大家很关心我!”
大姨嗑着瓜子,碎碎念:“像你这样长得漂亮学习成绩好,毕业后非得去大城市发展,一个女孩子家那么要强多受累!女人呀,始终还是要嫁人的!”
话音未落,姑妈还给她筹划起来,“在大城市,无亲无故想要找个对象都难,现在你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和你爸妈见不了几次面!你读书一直很厉害倒不如回家考个公务员,嫁个本地人,知根知底,生活安安稳稳!”
小镇不仅是地理位置偏远,还是以家族血脉为框架狭隘人际关系的地方。她不想回到小镇,求爷爷告奶奶攀个关系,混个稍微体面公务员工作,一个月到手也就三四千元,还重复过着小镇大部分女子一眼望到头的活法。
可她这个年龄,又不能像小孩子那样随心所欲顶撞长辈,也因为她常年不在家,父母时常还要和亲戚们打交道,不想父母难做,不好扫大家的兴,只能干坐着,明明很无趣还是表现接受亲戚们的耳提面命。
面对众人固有认知的偏差,淦霖霖保持体面,颔首道:“嗯嗯!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我都收到了!”
艾慕沁也不忍心她一个女孩子家离乡别井,巴不得她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