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把小伞
不会拒绝的。他已经为她走了一百零一步,就差她的一个回头。
她的手伸进风衣,攀附在他的衬衫纽扣,一颗颗往上。
石韵潇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像雨中的太阳,潮湿又温暖。
他摸她的头发,湿的。
“对不起。”
白歆芮忽然用力攥皱了他的领口,气音颤抖,连带着周身的抖动:
“我不要听这个。”
他一手按住她后背的蝴蝶骨,把她深深按进怀里,不让她看见他同样泛红的眼眶。
她的眼泪比窗外的雨更汹涌。
心脏处传来她压抑不住的啜泣:
“我要你说想我。”
——
实验室没有白歆芮的换洗衣服,她只能穿石韵潇穿过的工作服。
里里外外的衣服都湿了,她索性把它们都脱下来,挂在壁炉旁边烘干。
刚刚受到了冷遇,她闷声不吭了半小时,蜷坐在小板凳上,等头发干。
石韵潇陪她,静默无话地同她保持着距离。
白大褂并不厚重,火苗跳跃时,他能看到洁白中透露的橙粉。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鼻尖、脸颊和手肘薄嫩的肌肤泛着淡淡水红。凌乱卷曲的刘海没工夫梳,被她拢在耳后,露出完整优越的侧脸。
她的心事很重。
他们刚刚才解除协议,以为即将开始一段真正的婚姻。而他刚刚给她递了信,说等她来爱他。是她让他等得太久了? 还是她突然拒绝见面,让他伤心了。可是明明做错事情的是他,为什么要她来承担他的错误。才短短十六天,他就失望失落想分手了? 还是说他其实遇上了更喜欢的女孩,要逼她自己离开?那封信,其实是分手信吗。
白歆芮觉得自己不对劲。
温暖的壁炉烘得她发晕,热空气一圈一圈涌上她的大脑,酸痛冲上鼻腔,直到眼眶。她站起来,脚步虚浮。
她在石韵潇面前一米远站定,松松垮垮的白大褂那么自然地滑落。
她反坐在他的椅子上,让他轻柔地托着她。上臂紧贴他的后背,嶙峋的骨感硌得她疼。她的唇瓣紧贴上他的,舌尖倔强地探索他的齿关。
外面是潮湿阴冷的春雨,而屋内温暖干燥,空气微甜。
他抱她上楼。他平时用来休息的床窄小,她的一只手臂垂在床沿外面,酸痛非常。
他的影子一点一点把她完全笼罩。
他吻过她的眼角,发现有微微潮湿。
她的眼泪让他彻底从混沌中醒过来,他坐起来,靠在床角:
“这不是你想要的。也不是我想要的。”
白歆芮哭得精疲力尽,呼吸沉重绵长。她的腰连着胃都胀痛。她卷起柔软的被单,希望温暖能缓解痛感。
他将她连被子一起搂在怀里,轻缓地揉过。
她久病成习惯,而他总是记得。
“我们不能这样下去。”
他放心不下她的身体,希望她能照顾好自己。
白歆芮强忍着身心的剧痛,床单被攥出深浅的褶皱:
“你明明知道我们之间不只是协议……”
他的半张脸隐在如墨的黑暗里,浓影矜贵,轮廓深沉。
“离婚,对你更好。”
她的泪水顺着半干的痕迹流下,来不及思考,字字闯进他的耳膜,然后深深烙进他的心里:
“我爱你。”
他抚摸过她发烫的耳朵,温声重复一遍:
“我爱你。”
“我不要离开你。”
他抱她更紧,贴着她耳语:
“珺晟的生物实验室很快要入驻天喑,我们以前住的那片地方全部会被拆除。他要我回去,全权把控。”
白歆芮鼻音浓重,带着微微沙哑:
“他要你拿离婚交换。”
他否认:
“我不会让任何人插手我的感□□,哪怕他是我父亲。”
白歆芮在他怀里转一圈,把头枕上他的臂弯。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
“他的筹码是你的未来。”
白歆芮眉间拧起:“我不怕他。”
她天不怕地不怕。
“我知道。”
她无论如何都会唱下去。她就是这样一路过来的,哪怕没有大舞台,街边的舞台也好,总是能继续唱歌的。而她只要开口唱歌,天就会亮起来。
他用指腹温柔地擦去她的泪水:
“但是未来每一次遇到挫折,我们都会回想起那份协议,那个谎言,到时候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不能保证我们的感情永远不会变……”
白歆芮不管不顾地吻他。
但她怎么也说不出“能。”
她的确不能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