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

亲爱的

晚好

在我写下这封信的时候，黄昏的颜色褪去，月光梳理过倾歆玫瑰的每一片花瓣。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倾歆的花语是：无所求的爱。

这是我给你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警醒。我时常反思，自己给出的爱是不是真的无所求。

答案是有的。

我所求的，从来不在短短三年里。我带着恶劣的庆幸和可憎的妄想，希望能将我们的约定延长到永远。

初见你时，你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就像囡囡会在陌生人面前虚张声势炸起后背的毛一样，你连居高临下的姿态都带着笨拙的可爱。

我顺从着你扮演的骄矜和强势，却悄悄享受你的柔软善良，拿你的温暖熨帖自己。

其实爱你这件事，我是不纯粹的。

我们在基地依偎着看星星，那一天屋顶漏雨，你弄湿了衣服，在围炉前烤了很久才干，而我得到了我们的第一个吻。我们在海边等日出那天，你的音乐里留下了我的声音，这是我未曾想过的事情——你最热爱的事物终于也有了我的一部分。

过去的两个月，我们常常能见面，有时甚至整天都在一起，我们像普通恋人一样吹海风、逛夜市。但他们是从开始走向终点，而我们却在一天天向起点走去。

还记得你问我为什么看上去一点也不难过，但事实上，我每一天都在即将失去你的惴惴不安里——从最开始的那一天起。

这样的感受已经融进我的身体，我早就已经察觉不到多一天和少一天的区别。分不清到底是装出来的冷漠还是被痛苦磨平的坦然。

我是一个非常幸运的人。

我得到的远远比我预期的更多。

你模糊着对爱的定义，偶尔谈论起来，措辞慎之又慎。不敢相信自己是被爱的，也不敢承诺自己能给出爱。可我拨弄你的情绪，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甚至想你为我留下来，这早已超越了纯粹的含义。

我做了一切超越义务的事情，但我不应该盼望着能得到更多。

我如果爱你，我会以你的幸福为幸福。可我也是第一次爱人，我没办法同自己和解，我没办法忽略你的注视，告诉自己那不是爱。

如果你爱我也在合约之上，那我的小心翼翼岂不是辜负? 我们的时间过完一天就少一天，我不想留遗憾。

我不再为自己的隐瞒辗转反侧。失去本心，忘记降低期待，误以为你会原谅一切来爱我，这是我最大的错处。

你是最应该骄傲的月亮，本来就不为任何人飘落。我想守护你的光亮，但我永远不是你的太阳。

过去那些事情，你都是自己走过来的，我无法说服自己跨越时间和那些坎坷来拥抱你。我知道你需要的永远不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和自以为是的援手。

就像我想办法送你的那枚胸针。其实我明白再贵重的礼物也不及“合心”二字，而珍珠和钻石对我毫无意义，但它让我想起你的眼睛。清澈明亮，柔软坚韧。

尖锐的外表，守护内心的细腻敏感。

如果我软化了那些刺，相当于绑缚你在我身边，永远寸步不离。

这不是我想要的，更不是你想要的。

可我更无法说服自己无动于衷。

你是最好的歌手，你顶着巨大的压力选择音乐，也选择善良。你应该闪耀在世界的中心，而不是在混浊里求生。

我不后悔。

哪怕你会为此离开我，不再回来。

我宁愿你回去做你的高高在上的月亮，也不想看你在无边的泥沼里消耗自己。

我是一个很沉得住气的人，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我会走出九十九步，然后停在这里，等你先说。

落雨了，你什么时候来爱我?

石韵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