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教

城外佟家村？那不就是刘家强占的三个村子之一么？

应楷的眉头又轻轻皱起，觉得这事来得有些巧合，却还是答应见那女子了。

二人就近在路边茶馆的一个隔间内坐下了，应楷拿起茶杯润了润口，没再动过桌上的茶。

面前的女子瞧着约有十六七，穿着麻布衣，头发也只简单地绾了起来，瞧着却不是妇人髻。明明一幅民间普通女子的打扮，脸上也没有一点脂粉痕迹，却掩不住她的姣好面容。

而除了觉得她貌美之外，应楷还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女子双手捧着杯子轻抿了口茶，像是做足了准备，才开口道，“小女子名丁琬，是从蜀地来投奔姨母的。姨母一家住在佟家村，我三日前到时，他们看起来十分不愿我在村子里多待，可最终还是因为我无处可去收留了我，而后来姨母告诉了我发生了什么……”她抬眼看应楷，许是他的清冷也令她平静了下来，没再犹豫，接着道，“刘全古刘侍郎，侵占了整个村子的田地，逼迫他们出钱租本就属于自己的土地，又威胁他们不许告官，否则叫他们发现了，连自家的房子都保不住了。”

女子细细讲述着，面上浮现忧愁的神色，“……可我觉得这事不该如此，我不是村里的人，出来报官或许可行，可又担心那些黑心的官员一个护着一个，若我贸然行事，不慎将姨母一家害了可怎么办……于是，便想来请教公子……”

应楷耐心听她讲完，心里头想着，这样确实能说通一直以来不仅无人报官，还丝毫打听不来消息，但……他双眼直直望向女子，问出第一个问题：“姑娘为什么会来找我？”

“我进京路上曾在卫州听闻过公子义举……想来公子这样的人，定不会偏帮那些黑心的人才是。”被他这样看着，女子面颊微红，语气却十分诚恳。

卫州确实是由南边进京的必经之路。应楷点头，算是接受这个说法。

而所谓的义举，指的是一年前应楷去卫州探亲时帮忙当地官府破获的一个案子。

应家祖母本是卫州人，后来儿子出息了，当上了大官，一家人就都跟着进了京，可娘家人还在卫州呢。许多年不曾回去了，卫州递来消息说她侄子的小儿子要成婚了，便打算回卫州一趟，见见阔别多年的兄嫂和未曾谋面的小辈们。应楷跟着祖母同行，去代应家道个喜，也能一路照料着老人家。

到了卫州，却发现家家户户都人心惶惶的，路上也见不着什么孩子。一打听，说是近来两月，时不时就有人家丢三四岁的孩童；若只是丢了至少也还有个盼头，可那些寻回来了的孩子却都是尸体。孩子莫名其妙就没了命，做父母的自然得讨个公道，一家家的在官府门口哭天喊地，求着逼着叫官差将那恶人捉出来。

应家一行人却碰巧遇见个男娃娃，手里捧着一串南红果和几颗莲子，看见他们路过，笑嘻嘻地上前问他们要不要莲子。

应楷一见脸色就变了，那南红果和莲子一起吃下去可是剧毒，问清那孩子只吃了些南红果，还没碰莲子后才松了口气。又得知是有人特意将这两样东西给他吃，赶忙叫人将东西拿去报官。

最后事情查清了，真相却一时令众人都唏嘘不已。

屡屡对城中男童下手的竟是一名瞧起来十分娇弱的年轻妇人。那妇人本来有一个年方三岁的儿子，半年前得病死了，妇人一直认为是家里新来的小妾害的，夫君却只道她是胡说八道。妇人没了孩子，生那一胎的时候又坏了身子，从此不能再生育，夫君又不信自己，她心里怨恨，见着别人家年岁相仿的孩子更怨。未出嫁时家里幼妹就曾因误食南红果和莲子而丢了命，南红果随处可得，味甜，小孩子们常常摘来吃，莲子也不是什么难寻的东西。挑中的第一个孩子是同住一条街上的，见到她会乖巧地唤一声柳家婶婶。得手后，见那家人如她当初那般悲痛欲绝，她觉得舒心一些了，可是还不够，还不够痛。于是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孩子……

这柳家妇人被官差捉住的时候大笑不止，像在嘲笑他们过了这么久才找到她，可是笑着笑着却又哭了起来，瞧着疯疯癫癫的模样。后来柳家那个小妾被大夫诊出不知何时被下了绝育的药，又是一场大闹。

被救下的那个孩子一家直对应楷连连道谢，逢人便夸他。这案子本就闹得人尽皆知，应楷也在这小小的卫城声名大噪了一回。

大概是没想到都一年过去了，卫城那边竟然还有人说起自己，应楷轻咳一声，斟酌着道：“此事仅凭姑娘一人所言，真假难辨。即便是真，姑娘又希望我能做些什么？”

“民女无需欺骗公子，也不会将公子卷入其中，民女只想请教公子，此事是否应该报官？若要报，京中有哪位大人可信？”

“自然是该报官的。”应楷垂眸想了想，道：“此事不必急于一时，若姑娘信我，不如待我好好考虑此事该如何处理，明日再答复姑娘如何？”

女子连忙点头，“我信，我当然信公子。那......我今日便先回去了，公子若要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