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顾颜君先去一趟大队的粉坊，粉坊位于大队经济中心那条村道，村道边有一棵歪脖子大柳树，树上挂着一口大铁钟，每天早上大队长都会敲钟，集合村民列队行，喊劳动口号，扛起铁锹锄头浩浩荡荡出发去地里挣工分。

顾颜君刚穿书没挣过工分，但记忆里还是有挣工分的场景，不过那些场景，就像是做梦一样，以上帝视角观看，毕竟主角不是她。

说是村道，其实就是泥巴路，冬天到这个点儿，快九十点钟了，天空还是雾蒙蒙的，冻得人手都是冰的，地上和田野间结了一层霜，走路又湿又滑。

顾颜君找到粉坊，就是几间土坯矮房，门口贴着粉坊的大字，里面还有人在走动。

顾颜君跨过门槛往屋里走，看到个穿着蓝色粗布棉袄，长相斯文秀气，留着短发的妇女同志，随即笑着打招呼。

“秀文嫂子，我来买面粉，这是队长批的条子。”

粉坊这项副业也是有村民负责的，不过都是挣工分的形式，资产还是集体的。

这忙活的秀文嫂子也是清河大队的，看到顾颜君，脸上露出含蓄的笑容，回应道：“好嘞。”

拿过条子看了眼后，又拿了把椅子递给顾颜君，热情地招呼着：“顾知青您稍等，我去给您称。”

顾颜君往椅子上一坐，笑着说：“您慢慢来，我不急。”

这粉坊里就是卖面粉，常见的是小麦面粉，玉米面粉，富强粉都是限量供应，基本上很少看见。

称了两百斤的小麦面粉，一毛八角五的价格，两百斤就是三十七块钱。

顾颜君付完钱，看着这两袋子面粉，又想着弄到公社是个麻烦事。

这清河大队之所以在整个公社相对较穷，是因为交通不发达，从大队到公社，有一条河阻隔，只能走水路。

而先进的是东方红公社，副业搞得风生水起，带动了清河大队的副业。

顾颜君想着借推车，可她的力气小，这一路推到公社，估计也得大半天功夫了。

秀文嫂子说：“顾知青，你要是着急，我给你背到公社去吧。”

“秀文嫂子，这可是两百斤。”顾颜君不可置信地看着偏瘦的秀文嫂子。

秀文嫂子面浅，说话也温和，笑容含蓄地说：“庄稼人，从小力气就大。”

眼看着秀文嫂子弯腰拉过背袋放到肩膀上，直起身背起两百斤的面粉，还不带喘气的，这个年代的劳动妇女同志，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顾颜君惊讶之余，又让秀文嫂子装了半袋出来，自己背着，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去了公社。

到了公社以后，顾颜君给秀文嫂子拿工钱，秀文嫂子没收，又赶回粉坊去了。

顾颜君先记着这份情，又忙着去采购其他东西。

做包子还需要调料，现在就是油盐酱醋，葱姜大料这些，直接去供销社采购了一批，又拿着副业队长开得条子，去油坊买了现榨的菜籽油。

包子馅儿还需要蔬菜，冬天只有应季蔬菜，大队收的蔬菜，一般是拿到了集市上去卖。

顾颜君趁着上午时间还早，又去集市上各个大队的菜摊子上，采购了一批新鲜的蔬菜。

集市上卖蔬菜的，专门弄了个菜市场，全公社各个大队都有人挑着菜来卖。

顾颜君买了一箩筐，主要就是大白萝卜，大白菜，包心菜，小白菜这些常见的。

这时候蔬菜很便宜，顾颜君买了一箩筐，才花了一块多钱。

顾颜君采购了蔬菜，面粉，油盐酱醋，葱姜大料等调料，还剩猪肉了。

城镇户口买猪肉，需要肉票，限量供应。

公社村民买猪肉，不需要肉票，但也不是随时都有，要看食品站和养猪场。

食品站负责农村公社生猪预购，一般村民养了猪，就是卖给食品站，完成预购指标。

公社大队也有专门的养猪场。

所以，副业发达的公社，村民吃猪肉还是比较宽裕，只要有钱。

这时候猪肉价格在六毛到八毛之间，分上等肉，中等肉，次等肉，次等肉价格最便宜。

顾颜君为了用上新鲜猪肉，和卖猪肉的大爷聊了几句，递了一包大前门，大爷便笑呵呵地答应给她留二十斤猪肉，让她第二天一早去拿。

忙完这些过后，顾颜君回到公社租的小院子，又打算把买回来的蔬菜洗了。

院子里没有水井，这年代屋里也没通水电，住公社跟住乡下一样，也要提着水桶，到水井去打水。

这七十年代生活是真不容易，吃水就是个难题。

大冬天不说洗脸洗脚了，做饭洗菜需要的水，还要一桶水一桶水的去提回来，这要提到猴年马月。

顾颜君搬着板凳坐在院子里，看着这一箩筐买回来的蔬菜，又抬头望了眼四方的天，白茫茫一片，好似沉沉地压着人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