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乱
好不容易挨到开城门,江絮松了口气,在不开,她可能就要饿死在城门口了,她救得那人叫周文,今年才十八,与江怀同岁,他从瓜州来投奔金城郡的亲人,原是那日遇到瓜州追兵船翻了,他被冲到岸边,拼着口气爬到城门口,人就不行了,熬了几天,要不是江絮路过,这会子已经是尸体了。
是以他对江絮颇为敬重,满口尊称她为恩公,江絮自觉与他并无多少恩情,听不惯这称呼,但周文坚持,江絮想他是进金城郡投亲,两人许很快就会分别,只好随他去,
两人进城,城门口有人替他们登记名姓与户籍,听闻两人瓜州逃难过来,无甚银钱,便推荐了处便宜的客栈与二人,江絮谢过,顺着他说的路线找到地方,客栈又破又小,房间有几人住的通铺,加点钱,倒是可以住上单间,江絮咬咬牙多付了些,独要了间房,周文自进来时一直蹙着眉,等江絮安顿好,他终于憋不住道“此地如此简陋,恩公如何能住?”
江絮与他相处几日,从他言行看来,此人必出生富贵,她笑道“圣人可‘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我不过凡夫俗子,有片瓦遮头,不需天为被地为席,有何不能住?”
周文闻言,道“恩人高义,是我狭隘了。”
江絮心道她哪有什么高义,不过就是没钱,若是不能寻了活计,这简陋的客栈都住不得几日,她虽与陈维生说道此去河东寻夫婿,不过是托词,金城郡尚且安全,她并不准备离开,江家还在肃州,她心忧之,她在此落脚,亦是想着,江家若在肃州无法生存,许会逃难至此,到时她也能帮衬些。
她原当周文进了城会去寻亲戚,没想到还是赖在她这边不走,她又不好开口赶人,一间房本就不大,只有一张木床,江絮思他身子不好,便将床让给他,自己打地铺,她自觉无甚,倒是感动的周文痛哭流涕,江絮颇为无奈,周文这人,许是读过书,虽看着高大威猛,但骨子里就是敏感的文艺青年。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大事是她需要抓紧找个活计,养活自己,不然她手里这点碎银子,供不了多久,这些日子进城的流民多,到处都是找活的,那些雇主见状趁机将价压得极低,反正有的是人愿意做,听得江絮一阵好笑,真是不管什么时代,都逃不脱内卷这个漩涡。
金城郡守府,郡守陆政之满面愁容,因肃州兵变,瓜州归降一事,他恐下一个遭殃便是金城郡,是以拨出银钱,命旗下校尉李束募兵守城,广开粮仓收拢流民,这原是好事,谁曾想李束狼子野心,自有了私兵,假借宴会之义,围攻郡守府,将他困在郡府中不得出,威逼利诱城中大户同流,可怜他儿文郎出城求援,至今生死未卜,思及此,越发愁上心来。
郡守府中原有一清客,翁姓讳观园,年方四十,因曾得陆政之恩情,便长留府中,为其效命,李束反叛,府君被囚,他虽心中恼怒,但忌惮李束手中势力,假意投诚,李束因他原是郡守清客,虽未曾要他性命,对他并不重用,是日,他正在家中饮酒,恍惚间,见一魁梧大汉走来,他陡然一惊,跪下哭道“郡守,是卑职对你不起。”
那大汉将他扶起来道“翁伯父,你可看清我是谁?”
翁观园抹了把脸,正色看去,来人并非郡守大人,而是陆家大郎君,陆文,他大惊道“大郎怎在此,那李束正四处寻你,倒是快些逃命去。”
陆文道“伯父莫慌,我等着李束寻我。”
那翁观园闻言,忙领他进室内,听那陆文道“我父麾下清客虽多,但若要论我父最信任谁,非伯父莫属。”
翁观园以泪掩面道“大郎,今投诚李束,非我所愿,我实愧对郡守。”
陆文道“我父深明大义,岂会不知伯父之心,只父亲被李贼囚与府中,我心甚忧,今有一法可救我父,不知伯父是否愿意帮忙?”
翁观园自李束掌权,每日活的战战兢兢,惶恐那日清晨醒来已是头身分离,闻大郎之言,心中忐忑,陆文见他不言又道“伯父可知前些时日我去了哪里?”
翁观园摇头,听陆文又道“我暗去瓜州,与张家见面,许了好处,那张家虽不愿意明处派兵帮忙,但暗里借了兵丁与我救人,若有伯父相助,必能救我父与水火。”
那翁观园知张家军乃是西北所出生,凶猛无比,又观大郎神色自信,心下忐忑少了几分,道“大郎不知,我如今并不得重用,便是想帮亦有些有心无力。”
陆文笑道“伯父不必担心,此事并不难,伯父将今日之事说与李束,言明我已归顺瓜州,愿以金银换我父,那李束必会同意见我,接下之事,尽交与我便是。”他暗看翁观园神色,见他仍有犹豫,道“此事无论成与不成,对伯父皆有好处,若是失败,我与父亲葬身于此,那李束正寻不得借口杀我父子二人,岂会不喜,若是成事,伯父便是一等功臣,自是少不得封赏。”
如此一番话来,这翁观园心中哪能不心动,待陆文出府,便派人通知李束,那李束闻言大喜,他数日来正遍寻不得陆文,谁曾想他会自己送上门来,至于翁观园所言那张家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