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青之约
了。”姜阑无奈地叹了口气,俯身凑过去在他伤口处呼了呼。
夹杂着她口中兰香的凉气从他伤处掠过,不仅带走了疼痛,似乎连胸腔都被这馨香填满。
她低下头,错过了沈空青眸底一闪而过的愉悦笑意。
沈空青却没能得意多久。
房门骤然被人叩响,门外传来白露的声音:“姑娘,您现下可有闲暇?大人邀您出门,已在院外等候了。”
“烦你告诉景曈,我这就来。”姜阑扬声回答。
她将金创药瓶往桌上一搁,压低声音嘱托佩兰:“你替空青包扎,他伤处崩裂得厉害,记得扎紧些。”
“师父,佩兰她下手太重了……”沈空青见她要走,当即不满地抗议道。
“佩兰以前也替我处理过伤口,她手上很轻,你别怕。”姜阑匆匆交代了一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她走得不带丝毫留恋,房门缓缓阖上,逐渐缩小的门缝将她的身影与外间的光亮一同吞噬。沈空青死死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屋内暗了下来,衬得他的脸色愈发阴沉。
佩兰正要替他包扎,他却避开了她的手,扯过搭在一旁的衣衫穿上。
“哎,你伤口还没处理完呢。”
沈空青冷冷道:“这点小伤,管它做什么。”
时值四月,春寒已过,炎夏未至。顾府的马车悠悠地驶到了郊外,在一方明鉴般澄澈的湖泊旁停下。
姜阑由蒹葭扶着下了车,一踩到地上便觉触感柔软,原是绿茵铺地,竟不逊色于华贵织毯。晴空映于湖面,被微风拂皱,细长的波纹打碎了日光的金辉。鸥鹭自湖上掠过,声声鸟鸣缠绵宛转。
白露指着湖中丛生的芦苇,轻轻推了蒹葭一把,笑道:“你看,蒹葭都在水里,不若咱们的这位‘蒹葭’也下水去吧。”
“好没规矩的丫头,当着大人和姑娘的面也敢胡闹。”蒹葭佯作恼怒,轻啐了她一口,“你这不学无术的小蹄子,知道‘蒹葭’和‘白露’这两个名字怎么来的吗?”
“我还真不知道。”白露笑眯眯地顺着她往下说,“蒹葭姐姐说给我听听,是怎么来的呀?”
蒹葭清了清嗓子,吟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如今这蒹葭和白露都有了,伊人该在哪里呢?”白露的眼神飘向了姜阑,眸底满是促狭的笑意。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也勾起了唇角,似乎是在感叹诗中意,“这伊人可太难求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求到。”
这俩丫头一唱一和地揶揄,姜阑焉能不知她们意中所指。金色的日光落在她脸上,却映得她脸颊泛起了绯色,像是日暮时天边的灿灿云霞。
倒是顾景曈替她解了围:“船已备好了,阿阑可愿与我同舟共游,赏此湖光山色?”
姜阑一看,果见一画舫泊于湖边静候,自然点了点头。
顾景曈扶姜阑上船后,径直让船夫起锚。蒹葭和白露还未来得及上去,一时有些焦急,却听得顾景曈淡淡道:“船上坐不下了,你们去车里等吧。”
那画舫分明足以坐下七八人,白露还欲分辩,蒹葭却蓦地明悟了其中意味,轻轻扯了她一下,低声同她解释:“方才我们调侃了姑娘,大人怕姑娘不自在,故而不让我们跟去。”
“我们替大人试探姑娘心意,大人倒来阻拦我们。那个沈空青成日里缠着姑娘,大人若能有他半分主动,只怕我们早已改口叫‘夫人’了!”白露撅着嘴,不满地跺了跺脚,地上的青草被她踢得一阵乱晃。
船上茶水糕点一应俱全,皆是姜阑喜好的品类。画舫悠悠地在湖上漂荡了一个时辰,方才折返。
天色将暮,斜阳照晚,水天一色温暖霞光,相较于来时又是一番不同的风景。
一行人返回城内,却见人群熙熙攘攘,似比平日里热闹不少。马车行至八珍楼外停下,小二认得顾府的车驾,立时便殷勤来接。白露是最活泼不过的性子,好奇询问道:“今日是怎的了?一路上我瞧着人不少,可是有什么新鲜事?”
小二点头哈腰地笑道:“姑娘问我可就问对人了,京中的大小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今夜临河的凌波巷至和清巷整整三条长街,都要举办花灯会呢。现下正值傍晚,大家都是出来看花灯的!”
顾景曈步下一顿,转瞬又恢复如常,唯有紧攥得泛起青白色的指节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仲明自小跟在他身边,自然知道其间因果,七年前姜姑娘在元宵灯会上走失,这一盛事便成了顾景曈的禁忌。即便如今姜姑娘已然平安归来,这些年的惶恐与悔惧,到底不是如此容易消弭的。他冲白露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莫要再提及此事。
白露入府不久,不知二人往事,面上一派天真,并未领会到他的意图,继而向姜阑提议道:“姑娘,不若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我亦觉得十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