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真凶
姜阑看到顾景曈和沈空青一同出现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沈老板行商途径京城,我记得他与阿阑是旧相识,便留他住下了。”顾景曈出言解释,甚至连由头都替他想好了。
沈空青的目光如生了根般缠在姜阑身上,眉眼间俱是心愿得偿的笑意:“姜姑娘,好久不见。”
姜阑看着这个本应守在蜀州总部的人,却实在笑不出来,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
顾景曈事务缠身,引见过后便赶去了官衙,留下二人四目相对。
院中草长莺飞,杨柳扶风,一派春日温煦之景,姜阑的脸色却冷得吓人。沈空青知晓自己擅自行动惹了她不悦,如同做错事等着挨训的孩童般垂下了脑袋,低声道:“师父,徒儿只是太想你了……”
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见不得他这般委屈,姜阑心下一软,火气顿消,只是仍撑出一副冷硬神色问他:“你用了什么法子让他同意你留下?”
“那封要买你性命的悬赏信,我给他看了。”沈空青如实回答,乖顺得仿佛一只温驯的大狗,“我告诉他你处境危险,我能保护你。”
姜阑秀眉微蹙,她原想瞒下此事的,不料沈空青这小子尽数给她捅了出去。如今顾景曈既知晓了,不知要如何为她担惊受怕。她若强行将沈空青撵回蜀州,只怕顾景曈会另请一些江湖人士保护她,于她更是麻烦。事已至此,只能让沈空青留下了。
“沈护法惯会厚着脸皮信口开河。”佩兰的笑语声由远及近,眸中满是揶揄之意,“还保护阁主呢。也不知上回是谁在信中说,他学艺不精,于任务中负了伤,需要阁主继续指点教诲。”
沈空青只能陪着笑告饶道:“好姐姐,快别取笑我了。”
佩兰可不吃这一套,抱起手臂好整以暇地打趣他,得寸进尺道:“如今你既来了,我可是要偷懒了,往后机要堂的阁务便由你去取送。”
“师父,你听听佩兰这话。”沈空青扯着姜阑的衣袖,装模作样地控诉,“徒儿刚到京城,她就要当甩手掌柜差使我了。”
姜阑看着他二人戏闹,唇角不由得浮起一抹浅笑,也玩兴忽起,参与进来拉偏架:“你不留在蜀州做你的代阁主,偏要跟到京城来,这里没有你的位置,只能做跑腿小厮了,这又怨得了谁?”
她这般偏帮,沈空青闻言,眼底却尽是满足之意:“跑腿便跑腿,能跟在师父身边,徒儿已觉得开心。”
“偏你嘴贫。”姜阑笑着瞥了他一眼,吩咐道,“那封信你给赵堂主退回去,不许坏了规矩。再让他发信告诉各部,往后阁中事务不必再飞鸽传讯回蜀州,统一报给京城机要堂即可。”
沈空青点头,一一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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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月楼失火一事闹得人心惶惶,加之南诏太子与端惠公主也牵涉其中,陛下极为重视,命京兆府主理,顾相督管,彻查此案。
摘月楼烧成了一片废墟,可能的物证皆随着这座茶楼一起焚烧殆尽。据后厨供述,因端惠公主在楼内宴请南诏太子,他们优先为两位殿下备菜,便有客人久等不耐,前来催促。张大厨一时分心,待回过神来,窗纸已被油锅飞溅的火星燎燃,火势迅速蔓延。
京兆尹禀道:“顾相,此案前因后果脉络清晰,应当只是厨子做事不慎,引发了意外。”
意外?顾景曈眉间微凝,眸色沉沉。这件事的经过虽逻辑通顺,但其中的每一个关窍,未免都太过巧合。
“那位来催菜的客人,你们可还记得他长什么模样?”顾景曈询问道。
“回大人的话,后厨忙碌得很,我们压根没功夫看他的脸,哪能知道他长什么样。”闫大厨垂首回禀,又似蓦地想起了什么,犹豫着补充道,“倒是他的口音……他的大盛官话说得不好,不像是中原人士。”
“小人看到了他的长相!”张大厨忙不迭地道。虽说是无心之失,但这样的大祸毕竟是他闯下的,眼瞅着有机会将功补过,他赶紧提供线索。“他身长约七尺,浓眉高颧,厚唇阔鼻。最让小人特别留意的是,他的双腮泛着不正常的酡红。”
顾景曈垂眸细思,心下已然有了猜疑对象。适逢南诏使团客于京中,而南诏地处高原,久经日晒,双颊泛红的相貌极为常见。这一场火,也许同南诏有关。
“你同我走一趟。”
顾景曈上了轿子,张大厨一路跟在后头,到了一座气派的官署,上书的“鸿胪寺”三字威严庄重。步入寺中,主簿、录事、及府等人来来往往,俱停步躬身向顾景曈行礼。张大厨虽然老吹嘘自己在京城最大的茶楼掌勺,不知多少达官显贵吃过他做出的美食,可如今各式纹样的朝服真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直给他吓得缩着脑袋噤若寒蝉。
身为平民,到底是对官身有些敬畏之心。顾景曈虽位极人臣,但仅着一身白衣,清冷衿贵有余,却全然不似那些绣虎纹蟒的官服带着天然的威压,是以张大厨反倒不很怕他。
顾景曈命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