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遇刺
官役们犹疑着不敢动作,皆望向了刘刺史。早在姜阑闯入的时候,刘刺史就觉得她的相貌有些眼熟,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便率先问道:“这位姑娘是?”
“大人好差的记性!”姜阑冷声开口,眼眸中尽是凌厉之色,“前几日才帮顾相贴过寻人画像,今日便不记得画上的人了么?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照我说的做,一切后果有我担着。”
经她提醒,刘刺史终于回忆起来。他向衙役们点了点头,众人方才照做。
姜阑来得匆忙,披头散发跑了一路,十分狼狈。趁着众人忙碌着准备的间隙,她从笔架上摘了支狼毫,随意地将青丝绾起。
她接过剪刀,在烛火上烤热了,再将顾景曈伤处附近的衣衫剪开。他伤得不深,出血量也不大。她将毒镖拔出,用沸过的水替他清洗伤口,又从怀中取出金创药,洒在他伤处,最后用白布包扎。
书房中的人虽多,却都大气不敢出,静谧得能听见蜡烛燃烧的噼啪声。
做完这一切,姜阑心口着的气一散,才惊觉自己竟已是力竭,脚下一软跌坐在地。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额发,黏腻地贴着肌肤。
她受过比这严重得多的伤,处理起来都轻而易举。只是这伤处在他身上,她见了忍不住害怕得厉害,单是克制住手抖便已耗尽了她的全力。
仲明扶她到桌边坐下,早已困惑不已,询问道:“姑娘怎会处理外伤?还随身携带伤药?”
姜阑信口诌道:“我从前在关家作婢,家主乃江湖中人,时常受些刀剑伤,皆是由我治疗。”
大夫终于赶到了,检查过顾景曈的伤处和所用的伤药,又诊过了脉。
“外伤处理得很好,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这脉象……”大夫面露为难之色,“沉细绵软,轻寻无板,虚弱中又有郁结之象,应是中了毒。不知伤人的利器在何处,可否借我一观?”
仲明将毒镖奉上,大夫查验了一番,仍是摇了摇头:“抱歉,敝人难以判断是何种毒物,不敢擅自开方。”
姜阑也是擅毒之人,自然知道这世上的毒物千千万万,确实难以分辨。她紧蹙着眉头,担忧道:“依先生看,他的身子还能撑几日?”
“所幸大人体内的毒素蔓延缓慢,能多拖些时间。不过即便如此,至多也只剩三日了。”大夫叹息出声。
姜阑只觉一阵晕眩,手指死死抠住桌角,才勉强缓过劲来。她脚步发软地走过去,从大夫手里接过毒镖,想从中寻出个蛛丝马迹。
这飞镖甫一入手,姜阑的眉头便皱了起来,它的重量似乎太轻了些。她屈指在镖身上一弹,听得手下空鼓之声,心下冷笑。她琢磨探查了一番寻了机栝,镖身与镖衣一按之下瞬间剥离,里面果真藏着一张字条。
众人见她竟真有所发现,才开始正视这个中途闯入的姑娘,纷纷围拢过来,却只能对着纸上明显不是本朝官字的鬼画符面面相觑。仲明心系他家大人,开口竟几近哭了出来:“这上面究竟写的什么啊?有人认得吗?”
王参军的眉头越拧越紧:“像是……千手阁的密文。”
“千手阁?”
王参军屏退了左右,方才低声道:“我受大人之命,调查刺杀黄刺史的凶手,查到了一个杀手组织,名叫千手阁。他们用信鸽传讯时,曾被官兵打落了几只,是以我见过这样的文字。”
他猜的没错,这确是千手阁的密文。姜阑不仅认得,这张字条还是写给她的:
若要解药,只身来阁中凌霄殿见我。落款是陆英。
姜阑将字条扔到桌上,红唇紧抿成一条线,面色冷得吓人:“我出去一趟,三日内必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