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马车晃晃荡荡行着，耀眼晨曦透过抖起的棉帘照进车厢里。

听了李郎中的话，白柳生心生迟疑，他舍不得林玉，也舍不得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

可如今偏要二选一。

“都要，不成吗？”白柳生嗓音低沉，眸子在林玉惨白的面上扫了一眼，随即去问李郎中。

李郎中为难的摇摇头：“林娘子现在无力产子，要想产下胎儿，极有可能母子俱损，若是剖腹取子，老夫有把握保住孩子。”

曦光漏进来更多，把白柳生染着血迹的手掌照亮，他狠狠攥紧拳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这种选择，实在让人难以抉择，但李郎中给的选项，似乎引导着他，让去选择剖腹取子。

他捏紧了拳头，心中是满满的恨意，他恨不得将郑家父子扒皮抽骨，可他也恨自己，是自己没能保护好她。

她是受自己所累，才遭遇如今陷阱，倘若没有自己，林玉就不必受这种罪，是她替自己承受了罪业！

哪怕让她置身之外也好啊，她与这孩子就都能保住了！

入京城前，他想将她安置到一处无人知晓的地方，等自己回楚州时再把人接回来，可这念头只在他脑海中闪了一瞬，他是不愿让林玉受路途颠簸，才将查如雪送了出去。

白柳生充满爱怜的看着林玉，看她莹白无色的面庞，他多想自己替她受这番苦啊！

汗渍已将她身上浸湿，碎发一缕一缕的黏在脖颈上，白柳生只能替她轻轻拂去碎发，让她洁白的面庞全漏出来。

白柳生目光中漏出极度的悲伤，他不想选择，却不得不选，“绝不能剖腹取子，你要保住大人，保住大人即可。”

李郎中深深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刚刚一番话全都白说了，如果等待胎落，有很大可能母子俱损。

原是利弊清楚，其实连权衡都不必，剖腹取子是胜算最大的选择，可白柳生仍执意选了最冒险的一种。

李郎中知道这个孩子在白柳生心中的分量，因为每次诊脉后，他都要仔细问过，还要费心叮嘱一番，但如今来看，林玉在他心中分量要更重一些。

“老夫一定尽力，只是......白爷也要有心理准备才好，如果执意保大人，极有可能母子皆亡。”李郎中生怕白柳生没有想明白，便将话又说了一遍。

白柳生管不了那么多，抓住李郎中的胳膊，重重嘱托：“你尽管去做！”

保住林玉，李郎中心里没有把握，七个月的孩子已经太大了，此时林玉已经失血过多，产不产得下来，只能看天命。

即便如此，李郎中还是不敢耽搁，话毕，即刻给穴位施针催产，又将一颗蜜丸化水给林玉灌入口中，随即又将参须给林玉含上，以此吊住她几分精神。

好再林玉身体底子不错，尚受得住，可即便是一切顺利，林玉也要吃许多苦头。

只是......这个过程并不顺利，随着蜜丸药效发挥，孩子胎脉越来越弱，林玉的脉象也更加的弱。

只怕二者皆不能保！

若是留孩子，即便林玉为此亡故，日后他娶了正室嫡妻把孩子养在嫡母名下，他再多些偏心照护，即便没有生母也不碍事，和美日子也是照旧。

这些事白柳生怎能不知，可他就是不忍心让林玉遭受剖腹之痛，假若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保住孩子，那他就是枉为人夫。

白柳生向来不信鬼神，可如今却只能求神佛眷顾，让这个可怜的妮子能活下来。

他甚少流眼泪，可此时泪水却顺着他眼角不住滑落，失去眼前人的恐惧侵袭着他，让他所有的坚强都破碎了。

白柳生半跪着，紧紧捏着林玉的手，见她身下的血仍缓缓渗出，他身体哆嗦，连声音都是颤抖的道，“玉儿，玉儿。”

回白府的路并不远，可白柳生却觉得漫长。

当马车停在白府门口，白柳生动作极快将林玉报下马车，步伐极快前行。

哪怕他身上伤口牵扯的裂开流血，也都不顾上了，他只想让林玉赶紧安稳躺下。

似乎是晨光太过晃眼，也似乎是钳着林玉的手太用力，林玉竟缓缓睁开了眼，当看见那焦急的面庞，林玉心中才觉得几分安稳。

耀眼曦光映着他面上的泪痕，闪着晶晶的光。

白柳生是她的底气与靠山，此时林玉相信，只要白柳生在，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白柳生。”林玉用极了力气从齿关挤出几个字。

听见怀中人喊自己的名字，白柳生心头一震，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泪花不禁又泛起，但仍挤出一丝笑来：“没事玉儿，咱们回家了，有我在，有我在呢！”

林玉觉得腹部已经不那么疼了，但冷意却浸在骨子里，她看白柳生笑的难看，却无力打趣，只能勾出个笑来回应他。

见林玉醒了，李郎中脸色瞬间不好起来，因为他不知是参须的作用，还是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