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林玉紧紧攥着拳头，刚刚养成水葱样的指甲被她掐断在手心。

她吸了口气，极力克制心里的恐惧与无措，手指尖的疼痛使她清醒了一些。

林玉并不怕过乡村日子，只是不想为了几两银子辗转睡在不同男人的床榻，以身换钱这种事她从小就见惯了，花楼娘子大多凄凉的下场她也亲眼目睹，偶有几个能攒够钱赎身从良，但过几年迫于生活困顿也会重新做回这一行，鲜少有洗净前尘过往脱身彻底的。

此时被赶去庄子，能逃还好，若是不能逃，怕是比二姨娘过的还要悲惨，林玉决意放手一搏。

“莲儿给我梳妆，把老夫人赏的那套衣裳给我，赵嬷嬷你去要马车，一会我出趟门。”

莲儿迟疑了一下：“娘子，爷说......”

林玉紧攥住莲儿的手，让她不用多说。

此时赵嬷嬷警觉的看着林玉，莲儿很听她的话，赵嬷嬷怕她俩要趁现在跑路，林玉要是跑了，难保白柳生不剥了自己的皮。

“你要马车做什么？”赵嬷嬷立马警惕起来。

林玉一下就猜出赵嬷嬷的心思，现在青玉轩整个院子的命运都绑在了一起，她自己搬去庄子，自然是满院子谁都跑不掉。

“赵嬷嬷，我可不想去野庄子住，难道你想去？我要马车当然是去找白柳生，让他把我留在白府，把你们都留在白府。”

赵嬷嬷迟疑一下，可她还是不敢轻易叫林玉出门，生怕她在诓自己。

“你去找白爷，他就能放过你吗？白爷可不是这个脾气。”赵嬷嬷翻了个白眼。

“难道我不去找，他就能放过我了？反正事已至此，搏一搏总不会变的更坏，去求他的是我，要是挨揍，被揍的也是我，嬷嬷只管在马车里坐等着。”

赵嬷嬷盘算了下，觉得也并非不可，如果成功肯定是皆大欢喜，若是不成自己也不会受更多牵连，反正自己跟着马车，也不会让她跑了。

赵嬷嬷还是试探的看了看林玉面色，确定她没说谎，才勉强道：“那行吧。”

林玉已下定决心，无论一会白柳生说多难听的话，哪怕是动手她都要忍下来，她唯一想法就是不要被打发去庄子。

梳完精巧妆发，莲儿特地给林玉鬓边簪上一朵象生海棠花，再穿上像水一样滑的娇粉色绸缎衣裳，显得温婉大方，只让人以为是哪户大家闺秀。

刚进府时老太太赏了她一身绸缎衣裳，其实这个季节穿绸太早了，林玉却顾不上那么多，只因为这是她最穿的出手的衣裳。

其实林玉日子过的并不松泛，仅有的月银要供着日常花销，每月滋补品算是固定支出，按赵嬷嬷的话说，姨娘就是要养的身娇肉嫩。

这些花销算下来，林玉每月余不下几两银子，时兴的高级料子和华贵首饰林玉根本买不起。

她坐上马车时，天已经擦黑了。

林玉不用想也知道此时白柳生会在哪儿，从林玉第一次见白柳生到如今已有三四年，他去花楼比当官点卯还勤快，即便是刮风下雨天，也不耽误他去销金快活。

林玉自认得白柳生开始，就没给过他好脸色，哪怕去留英楼送甜水时他给的赏钱最多，林玉也不曾有过一丝笑面。因为林玉想不通，什么样的人昨个儿给老婆扶棺出殡，今儿就能来花楼喝酒听曲享受快活。

马车行的飞快，用了半个时辰才到留英楼。

林玉还没下马车，外头招呼声就不绝入耳，看来今晚留英楼又是宾客满座，一股股脂粉气隔得老远都能闻见，这熟悉的感觉让林玉有些恍惚。

两个月前她还铺子里无忧无虑的做甜水，如今却物是人非。

车夫帮着掀开车帘，一股冷风钻进车厢里，林玉身上裹着滚毛披风却还是觉得冷。

这滚毛披风成色并不好，林玉想了想，还是将披风留在了车厢里。

“那个是不是林玉姐？”以前和林玉同在甜水铺的妙儿远远望过去，可一时却不敢确认那人就是林玉，去问身旁的冯山。

“玉儿姐，你说那个是玉儿姐？”远处人身姿婀娜曼妙，瞧着就是大户人家的富家千金，冯山乍一看也不敢确认，观望了好一会才确认那就是林玉。

“是玉儿姐，就是，现在玉儿可真好看啊！”冯山念叨一句，然后十分兴奋的挥舞手里的抹布高声喊：“玉儿姐，玉儿姐。”

林玉听见了熟悉的呼喊，冯山和妙儿正在甜水铺门口挥手召唤自己，林玉心里有些热。

但林玉现在没功夫去叙旧，只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径直朝留英楼走去。

今儿留英楼比往日还热闹几分，老鸨正在门口招呼客人，远远就瞧见一辆富贵人家的马车停在了门口，本以为是哪户公子，车夫撩起车帘才看见里头做着位娘子，老鸨以为是哪家夫人过来捉人的，本想叫打手拦住了，可定睛一看才发觉是熟面孔。

老鸨先上下打量，见林玉一身绸缎衣裳价值不菲，天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