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缝

一辆马车停在观象院门口。

守门的小官们见马车停留，纷纷望向迎面而来的莫飞，礼貌地招呼道：

“莫大人。”

林姝搀扶着莫飞，他也礼貌地回礼道：

“各位大人们早。”

一名小官禀告道：

“大人，顾太子来访，太子人已经在院内等候您多时。”

莫飞淡定地回覆道：

“知道了，我这就去面见。”

林姝牵扶着莫飞往院内走，一边缓步向前，一边低声怨道：

“顾太子怎么不先通知一声就来了……”

莫飞没有说话，只感觉初顾这次来，绝非善意。

进院后，初顾坐在正椅上等着。

莫飞来到初顾面前，说道：

“拜见太子殿下。”

林姝也跟着行礼。

初顾和颜悦色说道：

“莫大人，是本殿下失礼，未通知一声便来访，可有打扰到您？”

莫飞回道：

“太子殿下客气了，您随时随地都能来，不打扰。”

初顾看向林姝，那眼神让她不寒而栗，眼里的笑意带有强烈的狠毒，如同毒针般刺向她。

片刻后，初顾说道：

“莫大人请坐。”

莫飞艰难地做了下来，一高一低，与初顾相向对坐。

初顾说道：

“昨日，宫里突然传出消息，说城内接连发生挖心凶案，这件事很快就传进父王耳里，不知大人有没有听闻此事？”

这般试探的话语，莫飞顺应道：

“臣已经听说。”

初顾问道：

“昨日一接到消息，朝中各个要臣几乎集结在大堂上，唯独不见大人您，而皇兄也是姗姗来迟，想问大人您去哪了？”

面对初顾的猜忌，莫飞回答道：

“昨日下午，纪太子来找臣，邀臣到纪殿作客。”

简短的解释无法消除初顾的疑心，说道：

“我这皇兄素来爱交际，如今也攀上了莫大人，本殿下倒是好奇皇兄有何用意？”

莫飞回应道：

“太子殿下，纪太子只是邀请臣到府中用膳，可晚膳还没开始，就接到皇上的夜召，也就不了了之。”

初顾思索着，说道：

“是啊！怎么就这么刚好大人去面见皇兄，这凶案一时间就闹得整座宫廷沸沸扬扬，本殿下实在是想不透……”

说完，他将眼神投向林姝。

林姝虽没表示出慌张，却不自觉地低下眼，不愿再与初顾对视。

这时，莫飞缓缓说道：

“林姝，我跟太子殿下想好好聊聊，妳去准备一壶好茶，让太子殿下品尝。”

“是……”

林姝转身离开。

房内只剩下莫飞和初顾两人，顷刻间，他们陷入沉默。

初顾打破宁静，先是叹了一口气，才说道：

“莫大人可还记得是本殿下让您进宫，帮助您做上钦天监这个大位？”

莫飞回应道：

“臣不敢忘了太子殿下的知遇之恩。”

初顾面色转为严肃，语气严厉地说道：

“既然如此，本殿下的恩情，你应当回报。”

莫飞缓缓地说道：

“太子殿下，臣对于您的恩情，于公，臣克尽职守，绝无懈怠；于私，臣不参与您与诸位皇子之间的争夺。”

对于这样不沾边的说法，初顾大笑说道：

“莫大人，你初次当官肯定是不清楚这宫里的规则。”

继续说道：

“入朝当官的人都知道，天底下，皇位只有一个，能得到皇位的人也只能有一个，如今父王已有意挑选储位，兄长们纷纷拉拢朝臣，巩固权力，这些事，莫大人一定懂。”

在入宫前，莫飞就已做好心理准备，他迟早有一天必须做出选择，可要选谁为王，他心里已有一把尺。

莫飞说道：

“臣听闻，补海城里有一贤人，名为余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览尽天下奇观，凭天而定国势，如此能人却因不愿辅佐海氏太子，最后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放逐，客死异乡。”

初顾不屑地笑说道：

“余缪是能人没错，可惜，就是性子执拗，不肯变通，才落得这般下场。”

明明有大好前程，可偏偏不管海氏怎么说，余缪就是不肯参与朝政，如此聪慧过人，却不能为己所用，海氏将余缪视为威胁，他不能用，那也就不能留。

莫飞说道：

“臣想说的是，臣只想做好自己的职责，一点都不想掺和皇位之事，要是太子殿下不相信，臣愿意向皇上自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