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
一座山连接着一座山,在连绵的大山面前,行驶在公路上的客车就像一只小虫子,哼哧哼哧的爬啊爬,却也只是从这座山的山脚爬上了山腰。然后又哼哧哼吃的从山腰再爬向另一座山,大山仿佛无穷无尽,人类在它的面前,渺小而又无力。
“……距离边城还有十公里,到边城要下车的准备。”
司机的提醒就像拨云见日的那缕金光,让人欣喜。
姜财兴之前就跟司机说过,到边城提前告诉一声。司机看他们一行带着四个娃娃,还要扛行李卷,答应提前知会。
“坡下完就是边城了,你们要在边城哪里下?”
司机询问着。
姜财兴抓抓后脑勺,不太确定:“我兄弟只说了到边城下车,师傅你们平时喊边城是哪里?”
通讯不方便,姜财兴也不确定姜财旺会在哪里等他们,提前在书信里约好了在边城等,却没说在边城具体哪个位置。
“如果是边城站的话,还要再坐几公里。边城的话,下了坡就属于边城的范围了。你确定好,确定好到了我叫你。”
“好,谢谢师傅,我们就去边城站下车吧。”
姜荀默默听着,重生来的她知道,在边城站下车是错的。
边城是个边疆小城,在上山下乡的年代,有大量知青下乡到这里,开垦边疆,建设农场。姜财旺提前过来租的房子就是属于农场的。而所谓的边城站,距离农场厂部四公里。
未重生时的那一次,姜财兴在边城站下车。由此导致他不得不扛着行李,带着四个孩子徒步走了四公里。大人、小孩儿全都累得筋疲力尽、人仰马翻。
临到农场,姜荀便抱着肚子叫起来:“妈妈,我肚子疼,爸爸,我想解手。”
十岁的大姑娘了,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喊,姜荀牺牲很大。
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辛苦,在一群以后肯定不会再见面的陌生人面前丢一点面子,也不是不能忍受的事情。
“忍一下,马上就到了。”
“可是忍不了。”
姜荀恨不得原地蹦,一副急得不行的样子。
司机看她着急,眼皮都挑了挑,连忙提议:“要不你们就在农场这边下车吧?这边人多车多,就算下错了,等下找车送你们过去也容易。”
“这……”
姜财兴有些犹豫。
陈秀兰看姜荀着急的样子,也不禁悬心,果断:“就在这下车吧,急起来没办法。”
于是,在姜荀的倾情“牺牲”下,她们得以在正确的地点下车。下了车,陈秀兰立即找了个人打听厕所的位置。
她们下车地点正对着配件厂的大门,里面就有一个公共厕所。姜荀几乎是被她妈一把拎起来,提溜着就往厕所赶。
公厕里,完全没有任何排泄想法的姜荀与等她的母亲面面相觑,都是女的,可以一起进厕所这一点过于方便了。
姜荀抱着肚子讷讷:“这个肚子它有点古怪,突然就不疼了。”
陈秀兰瞬间眼神一凶:“我看是你的屁股想疼一下……”
姜荀被提着耳朵,被她妈点着脑袋骂得嘴都不敢回。
“牺牲”真的又多又大,可惜无人知晓,她注定只能做个无名英雄。但能让爸爸、妈妈少辛苦她也无所谓了。
姜荀一路被母亲骂着回到配件厂大门口。门口处,她爸旁边,二叔姜财旺已经在跟她爸说着话,二婶则拉着姜明、姜城嘘寒问暖。
“大嫂,阿荀。”
二婶先看见她们。
“桂英。”
陈秀兰连忙走过去,顺手拍了跟在后被骂的像只小鹌鹑的姜荀:“还不赶快叫人?”
姜荀:“二叔,二婶。”
“哎。坐了这么久的车,累不累?肚子饿了没?走,走,已经煮好饭等着你们了,先去吃饭。”
姜财兴兄弟俩扛起行李,陈秀兰和李桂英则各自牵着自己的娃,一起朝租好的房子去。
姜财旺租好的房子就正对着配件厂大门的街上,那一排都是新盖的房子。能盖新房子的地方,肯定不是主街,但胜在房租便宜,房子面积大。
铺面是联排的平房,两家租的房子紧挨着,刚盖好没多久。前面是店面,后面是红砖墙、石棉瓦顶的住房。有同样用红砖砌的灶台,灶台上架着一口铁锅。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都要自己购置。
这门面姜荀也很陌生了,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因为这里,她们家只租了半年。半年后,她爸就把店面换到更热闹的街上去了。
姜荀她爸有点手艺,计划开个修理店。二叔姜财旺一家计划开餐馆。
这年头开餐馆都是家庭作坊,没有专门请厨师的习惯。但她二婶的手艺吧,姜荀厚道也只能夸一句普通。
所以,二叔的餐馆只开了两三个月就关门了。所有投资都打了水